似柳略一沉吟,偷偷看了眼眉如黛,道:「日裏王妃確是來過芍藥居,不過王妃也未有說起今日要與王爺一道在芍藥居用膳的事情啊。王妃來了一趟,眉姑娘當時咳得正厲害,怕傳染了王妃,便也沒有行禮,王妃許是生氣了……」
商七不贊同地看向似柳,衝口道:「王妃怎會為了這等小事生氣?」
商衍冷冷一笑,「那你以為她會因為何事生氣?」他臉色陰沉得可怕,卻偏得笑開來,道:「好一個信王妃,倒是沒事消遣起本王來了!」
「王爺息怒,王妃她……」
「誰若再提『王妃』二字,就滾出去領板子。」商衍怒道:「不必等了,吃飯。」
一時間,王府的人大概都知道,王爺在芍藥居用晚膳的時候發了好大一頓火,卻不是因為眉姑娘,而是因為王妃。
仔細想想,王爺似乎從來沒有在外人麵前說過王妃的不是,這可是第一次。
看吧!信王果然也是忍不下去了,那樣的一個女人,誰能忍的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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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不外傳,壞事走千裏。
信王那樣一個好脾氣而重情義的人也被信王妃給惹惱了,這般天大的事情!京師的女眷們如何能夠不知道?
左蓉聽到自家丫鬟嚼了這舌根子,隻微微笑道:「我便是猜到有這一天,哎,信王那般的人,為著這救命之恩,可算是仁至義盡了。」
陸蕪菁聽了,嘆氣道:「再如何對一個人心懷敬重感激,若是無情,總有天是要惱的。」
於是,存著取笑與看好戲心思的眾人,又開始了大大小小的賞花宴吟詩作對會,一張又一張的帖子往王府遞。
歡慶一張也沒有理會。
忙著呢。
這一日午後,歡慶正凝神穿線,聽到開門聲,望去,如荷拿著兩張帖子從門口進來。她有些厭煩,道:「最近是怎麼了?天熱起來,人便也耐不住了麼?這沒完沒了地鬧人心。」
如荷看了眼桌上散亂放著的十多個荷包,笑道:「怕是這些才是王妃煩心的根源吧。」她想了想,沒有將那些流言告訴她。這些日子,她每日都潛心研究繡荷包,紮了一手的針窟窿,繡了十多個也不滿意。
其實那隻是很簡單的一個荷包,不過是在繡布上繡一根竹子,再繡一個「衍」字。若是放到她手裏,一時半會就成的事,到了王妃手裏,卻……十天半月才些微成型。那些散落的荷包都是她的……失敗品。
如荷也是這會才親眼見證了王妃慘不忍睹的女紅,更加相信了她其實是個將軍的事實。
讓人奇怪的是,這許多天倒是也沒有見到王爺的人。聽聞府裏的丫頭說,之前王爺在芍藥居發了好大一通火,指責王妃消遣他。如荷算計著大約是那一日去芍藥居吃飯的事,她想,如果王爺知道王妃花了這麼大的心思為他繡荷包,那便是再大的氣,也是會消的。
「這次又是什麼帖子?」
「相府小姐的賞花邀帖和孫大人家……」
「那左蓉?」歡慶皺了皺眉,「她怎麼有看不完的花?該不是得了什麼隱疾吧?」
如荷沒忍住,噗嗤一笑,「瞧王妃您說的,這些小姐官婦平日裏並沒有別的事情,是以總也想著法子湊在一起聊聊天,賞花吟詩的也不過是個名頭。」
「我瞧著她們就是個沒事的,哪像我,忙死了。」她說著神態蔫蔫地放下手裏的針線,長嘆了口氣,把下巴擱在桌上,發愁道:「如荷,我覺得我是繡不好了,這個『衍』字一點也不像,倒像是『行』字被水滴子給擠開了,可憐巴巴的。」
如荷被她的話語又激得一笑,放下了帖子,走過去拿起荷包一看,果然……就像是「行」字被水滴子擠開了。
她安慰道:「比先前可要好多了,王妃您再繡兩個,一定就好了。」
歡慶卻似乎沒有聽到她說話似的,神情有些怔忪,她突地看向如荷,皺眉道:「行中水,行水……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名字十分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