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在對母親說話。
但母親明明已經死掉了……
到底……是製作嫁衣這件事讓父親和丈夫變得不正常了。
還是“嫁衣”本身讓父親和丈夫變得不正常了?
躺在病床上的沈紅腦海中閃過一幕幕畫麵。
忽然……
一切定格在了父親和丈夫的半成品嫁衣上。
衣料……
是衣料!
讓他們變得不正常的不是嫁衣,也不是做嫁衣這件事,是衣料!
父親也好,丈夫也好,為了我的嫁衣……為了這次婚禮,父親拿出了近幾年來收到的最好衣料。
對……
就是那塊衣料。
好像是從……文水區收來的料子?
說是祖上傳下來的,織法考究,來曆尊貴,家裏缺錢才賣的。
沈紅的記憶全都蘇醒了。
她在床上拚命掙紮,雖然皮被割掉了很多,但她還活著,她還沒死。
她終於知道了自己好好一個家,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的原因。
她想自救……她要把這一匹不詳的布料送回去,送回文水區!
父親和丈夫已經又把自己關進工作室了……趁著現在,出去求救,隻要被街坊鄰居看到,就有救了……
她從床上翻滾下來,裸露在外的腥紅血肉觸碰地麵時,傳來了鑽心的疼痛。
但她忍住了這股疼痛,一步一步地……往前爬。
往宅子外麵爬。
槐安小區都是老街坊,隻要出了院門口,大家看到一定會幫忙的……
一定會。
帶著這樣的信念,沈紅的血肉在地上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一直延伸到了屋門口。
她已經看到了坐在槐樹下抽煙的李大爺。
沈紅拚命地仰起頭,趴在門檻上,嗓子發出嘶啞難明的聲音:
“救……”
“救……”
正當這時,一層濃厚的陰影從背後蓋到了她的身上。
沈紅驚恐地回頭,看到了兩個麵無表情的男人。
“老婆……你去哪裏……”
劉俊彥一把抓住了她的腳,將她從門檻上拖了回來。
父親沈毅雙目赤紅,手上的剪刀毫無猶豫地伸向了她的後背,冰涼又疼痛的觸感傳來,他又從她身上取下了一塊皮膚。
“文……水……”
沈紅意識模糊,她呢喃著最後想做的事。
“文水區……”
兩眼含滿了淚水,她想把那匹不詳的布料還回去,還給那家人。
她想讓自己的家庭回到正常的樣子。
她想父親……丈夫,都變回原來的他們……
可是,已經晚了。
皮膚被破壞得太厲害,她渾身血肉已經潰爛,出血也停不下來。
如果不是某種詭異的力量支撐著她的身體,她早就死去了……
可就在她咽氣的瞬間,兩個男人卻仿佛回過了神。
父親丟下了剪刀和她的人皮,丈夫雙手抱頭,歇斯底裏地瘋狂大喊。
“沈紅……沈紅!”
“我做了什麼!”
“啊!!!!!”
“你不能死……不……你不能死!”
兩個男人的神情宛如厲鬼。
“對,爸!那件嫁衣,還來得及!”
“給沈紅穿上那件嫁衣!”
“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