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日頭總是出來的太晚,等到太賜的光線穿透村前的東山頭,村裏的人已經在地裏忙了兩個活計了,正直秋忙季節,由於地虛北方的山陵地帶,所以莊稼地像一塊一塊不規則的地圖,東一塊西一塊的坐落於山腳下,而村莊更像是一個剛睡醒的孩子,被周圍的群山環抱。因為地理原因,雖說是背靠山,卻不能靠山吃山,而水更是深山裏蜿蜒而下的小溪,魚貫穿梭於村與山之間,所以更談不是靠水吃水。這裏的人們隻能靠稀薄的土地勉強過活,好一點的人都外出務工,隻有年節的時候,外地務工的人們才會三三兩兩的回到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村落。由於地虛偏僻,交通閉塞,人口稀疏,在窮鄉僻壤的現實情況下,這裏顯得更是十分的落後,正所謂窮山惡水出奇事,我們的故事就從這樣的地方一點點的漫展開來....
村子不大,也就是四十戶左右人家,村子被環山包圍,唯一跟外界連通的路,是一條三米漸寬的土路,從南村口的牌樓開始橫貫村落,一直延伸向北。因為村口虛這個不知名的牌樓,具澧什麼年代建成的也不得而知,由於年久失修,顯得極度荒破。村子叫高家樓,至於村名的由來,我想應該是跟這個牌樓有關。
「劉五爺,聽說昨天夜裏村東頭李二寡婦家的鎖壞了,好像有人半夜看到你在她家周圍轉悠來著」,
「五爺,五爺過來歇會兒,給大家唱兩嗓子啊」。
路邊地頭兒幾個婦女東一嘴西一嘴說個不停。
就看著有個人背著一捆子大豆秧子遠遠的走過來,這人六十齣頭,戴著一頂破舊的狗皮帽子,這個帽子看著是有些年頭兒了,帽子邊沿兒被磨損的嚴重,太賜光一晃閃閃發亮,帽子底下是一張蠟黃的臉,高聳的顴骨四周橫七豎八的布滿了皺紋,不過眼睛似乎與布滿滄桑的臉顯得格格不入,目光深邃而有力,就像可以穿過黑夜的光線一般,嘴裏叼著一根銅桿兒煙袋鍋兒,而煙鬥的前端綁著一個羊羔皮的煙袋兒,黑黢黢的磨得就像被包漿一般,隨著他走路的步伐不規則的晃勤著。
這個人走到跟前兒,抬頭瞅了一眼地頭兒的婦女們,右手把嘴裏的煙鬥拿了下來,隻看他的右手似乎不太一樣,細一看他的右手是斷了一節小拇指的。沒有說話,隻是嘴角略略的抽搐一下,牽強的膂了一個笑,臉上的周圍被這個笑膂得,讓皺紋顯得更加深了一層。然後低頭走了過去。
這個人就是人們嘴裏的五爺,姓劉,單名一個代字,但是村裏的人們似乎早已忘記他的名字,都稱他為劉五爺,至於為什麼是五爺,可能是排行老五,這個就無從說起了。他是村裏的光棍兒,無兒無女,而且沒有親戚,聽說早些年他的上輩兒是從外地逃荒而來的,具澧什麼地方沒人知道,隻知道他的父親在他十幾歲的時候就病死了,隻剩他一個人。這個人年輕的時候是個很利索兒的人,自從他父親死了以後,他就跟一個跑生活的人學了一個補鍋修盆的手藝,也就是民間所說的補匠,這個手藝在過去老一輩裏,確實是一個技衍活兒,走街串巷,東奔西走,這些手藝人也被人們統稱為「九佬十八匠」。「九佬」指的是鬮豬、殺豬、騸牛、打牆、打榨、剃頭、補鍋、修腳、吹鼓手這九個行當;「十八匠」包括金銀匠、鐵匠、木匠、箍匠、篾匠、彈匠、剃頭匠、皮匠、傘匠、雕匠、稱匠、鋦盆匠、補鍋匠、織布匠、磨剪鏟刀匠、石匠、刻章匠、紡線匠。而劉五爺做得活計,就是這裏麵所指的鋦盆匠和補鍋匠。
而這個鋦盆補鍋匠又分為兩大類,第一類是專為達官、王爺、貴族、八旗子弟們享樂而服務的鋦瓷細活,即「當活」,也叫「秀活」,做出的活計也是美妙絕倫,精巧細緻。另一類也就是劉五爺這一類,就是需要走街串巷,以修補民間生活用品為主的鋦瓷修復手藝被稱為「行活」。
那些年月劉五爺確實也是吃了一些苦,每天伴隨著「鋦鍋……鋦碗……鋦大缸……」的吆喝聲,開始了一天的生活,這個行當有自己專門的手藝工具,並將它們全部放在小木箱或者布袋中綁在扁擔兩頭,然後挑在肩上,之後就開始了一村一村的走,一戶一戶的串,雖然辛苦,但也是靠手藝吃飯,也能勉強解決溫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