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前院,她心裏還記掛著那篇故事的下文,心不在焉地向尉遲越福了福:“民女見過楚王殿下。”
對於見外男這種事,她倒沒那麽在意。沈府規矩大,但他們一家三口在靈州時,她經常與素娥穿了男裝四處亂逛。
尉遲越的心怦怦直跳,他許久未見沈七娘,但知道當著沈景玄的麵千萬不能造次,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於是他強忍著多看心上人幾眼的渴望,逼著自己目不斜視,一本正經地回禮。
沈景玄看著一臉懵懂的女兒,一想到捧在手心上的女兒要離開耶娘,與另一個人朝夕相處,他心裏便酸澀難當。
楚王殿下火上澆油,對著沈宜秋道:“某可否與女公子說幾句話?”
沈宜秋隱約有些明白,但又並不十分明白,點點頭:“殿下請說。”
尉遲越看了沈侍郎一眼,麵露難色。
沈景玄自己也是那樣過來的,怎麽猜不出他心思,輕哼了一聲:“沈某還有些許冗務,請恕失陪。”
自己是走了,卻留下了沈宜秋的乳母李嬤嬤和幾個婢女。
尉遲越看了一眼護崽母雞似的老嬤嬤,暗暗歎了口氣,向沈宜秋一揖,開門見山道:“某欲求娶女公子為妻。”
沈宜秋一怔,半晌回過神來,雙頰飛起薄紅。
自她及笄以來,時常有冰人上門,父母也會問她意見,但這麽麵對麵求親,她還是第一回 遇上。
一提婚姻,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要離開阿耶阿娘,心裏十分不情願。
她搖搖頭:“請殿下恕罪,民女還不想嫁人。”
尉遲越略微鬆了一口氣,她說的是不想嫁人,不是不想嫁他——隻要不是單單不想嫁他就好。
他溫聲道:“為何?”
沈宜秋道:“民女想在家嚴家慈膝下多盡幾年孝。”
楚王殿下十分善解人意:“我們可以先將親事定下來,過個三五年再過門也無妨,無論多久某都等得。”
沈宜秋眉頭一鬆,隨即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叫他帶偏了,她可未必要嫁他!
她斟酌了一下措辭,盡量說得客氣些:“殿下請恕民女直言,齊大非偶,民女又是散漫慣的,不敢覬覦王妃尊位,還請殿下另擇賢良。”
尉遲越並不氣餒,反而慶幸自己能見沈七娘一麵,若是讓沈景玄去問,她多半就一口回絕了。
他想了想道:“家母一直住在蓬萊宮中,若是女公子下降,王府中便全由你作主,規矩都由你說了算。若是女公子嫌王府悶,想出去遊山玩水,某隨時可以奉陪,便是一年到頭在外遊玩也不妨事。”
沈宜秋的心忍不住動了一下:“大燕之外的地方也行麽?”
她長在邊城,一直想去西域看看,奈何阿耶公務繁忙,又不放心她自己亂跑,故此她連涼州都不曾去過,遑論西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