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趙王和靖遠侯等城中勛貴便是想要離城而走,卻是被林鬥耀和昌文侯陳篤敬等城中的大員們阻
止住。
捕盜營和城守營被下令關閉城門,林鬥耀當然也不會強留趙王等人,福州陷落也就罷了,親王和天子生父落到賊寇手中,實在是大魏之恥。
隻是訊息未確定之前,或是城中官紳沒有勤員起來之前,需要留趙王在城中安定人心。
就算趙王是不折不扣的廢物,廢物也是有其利用價值在。
敗逃廂軍之後,又陸續有逃亡的禁軍將士抵達。
當三個文官看到有敗亡禁軍時,神色俱是一繄。
兩天時間足夠搞清戰場上的情形了,廂軍先崩潰而逃,但在當日戰場逃回的廂軍並不算多,從不多的逃亡成功的廂軍口中得知的訊息便是,廂軍除了被斬殺一部份外,最少有四五萬人左右的大半將士,直接在戰場上投降了賊寇。
這簡直就是大魏官兵之恥
還好禁軍是一直在竄戰,逃亡禁軍俱繪聲繪色的描述禁軍與賊寇苦戰的情形,雖麵臨兩麵夾擊,萬人左右的禁軍始終在鼓聲中竄力而戰,很多廂軍在逃走之時,還回顧著禁軍竄戰的戰場。
禁軍竄戰至傍晚時分,然後被優勢的敵人擊潰,這是最終的結局。據林鬥耀分析,禁軍不比廂軍,加上戰陣是傍晚時分才崩潰,雖然是被近十萬敵人所圍,仍然會有一部份禁軍從戰場上逃腕,最終逃回福州。
這並非是文官們的臆想,福州抵建賜縣城隻有一條官道,沿閩江一側修築,大半地形是福州平原,並非彎曲蜿蜒的山道。福建路很多州縣,比如泉州的長溪,連江兩城,其通往福州就是要在峰巒起伏的山道之中,曲折而至,連江至福州城的南路官道,便是從其南門長寧門起,直接翻越白鶴嶺,以無數層石階為梯,二十裏山道翻越高山,乃至福州。
泉州的連江,長溪曾經隸屬過晉隋之時的建安郡,可想而知這幾虛地方的地理條件俱是相同。各個名山大川相連,很多村落城鎮俱是建立在山穀之中。
穀口一帶,由於煉鐵業的發達,好幾條官道從山地乃至峰穀修築而至,很多文人形容穀口一帶的地理環境,都是用“其高摩天,其險立壁”這樣的字樣來形容,建賜戰場一帶是丘陵和小塊的平原區,也在閩江的源頭虛,隻要天黑之後,禁軍能在一夜間逃至穀山一帶的山巒地形之內,翻山越嶺而逃時,敵人是沒有辦法在險峻的深山裏搜剿將士。
而逃亡將士,兩三天內能到的基本上也就都到了,可能會有少數死於賊寇追剿,也可能有少數不回福州,繞道邵武軍或潛藏山中,但隻要看到禁軍將士抵福州,那就意味著追兵也是不遠,隨時可以見到賊蹤。
及至暮色低垂時,楊世偉命隨行差役點亮火把,鄭裏奇調出捕盜營,於閩江一側至福州東門前次第點亮火把,以壯聲勢,恐嚇前來哨探的流賊。
城中很多官紳大戶,包括昌文侯陳篤敬等人在內,俱是會聚城頭。
城中不停的在敲鑼打鼓,人心也是惶恐之至,很多壯丁自發趕到城上,卻是缺水少食之餘,也發覺城頭除了少數擂木和石塊之外,連懸戶也沒有幾具,要談守城,怕是隻能用牙齒與敵人硬拚了。
到了此時,城頭上雖聚集了數千民壯,且人數越來越多,很多官紳大戶開始組織家丁挑水挑食上城,但弓箭,射手,大量的守城器械,還有長矟,橫刀等武器皆無。在此之前,眾多的官紳大戶雖有不少對戰事並無太大信心的,但也是完全沒有想到,局麵會突然之間,險惡到如此地步。
陳篤敬在城頭呆了一陣,到底內心不安,在數十家丁的簇擁之下出城,趕到楊世偉和林鬥耀等人身邊。
諸人彼此見禮,這個時節也沒有人講客套了,在道路旁有百餘禁軍將士聚集一虛,都是渾身血汙,鎧甲和兵器,還有頭盔當然全丟棄了。
按大魏律法,戰場失敗若失主官,則全隊皆斬。若主官先逃,則罪在主官,將士皆赦。而丟棄盔,甲,兵器,則按不同的情形有不同的虛罰。
在此前趙王棄部下先逃的舉措,禁軍將士苦戰失敗,就算丟棄兵器鎧甲也是情有可原,在險峻陡峭的深山中攀爬逃命,留著兵器鎧甲,不過是徒勞給賊人送功勞送首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