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息越發確實了。”一個長吏躬身對林鬥耀行禮,然後抱拳退出。
其留下的卷宗說明,這幾天陸續有一些海船跑到泉州港口避難,他們是在往呂宋的航線走到小半的時候就碰上了海盜的前鋒艦隊,有的船隻一頭撞上去,下場異常淒慘,更多的船隻聽聞或發現到不妥,然後斷然轉向。
他們也沒有辦法逃往別虛,有的幸運兒跑到倭國去了,但那多半原本就是空船,從泉州出發的船隻裝滿了貨物,他們跑不快,沒有辦法轉向倭國或占城,隻能原途返回。
到泉州後商人們也不是太放心,這一次光是海盜的前鋒艦隊就有好幾十艘船,海盜有好幾千人,可想而知在其後會有多少海盜跟隨前來。
多年前漳州被攻破之後的慘狀還歷歷在目,令人不得不多加小心。
很多商船在考慮,是往廣州港暫避,或是幹脆北上,往明州甚至是江陵去躲避。
福州這裏隻有五個軍的禁軍,考慮到海盜來犯的人數,漳州或泉州都不是太安全,江陵就安全的多了,由於是江南核心大都會,又是宗室重地,朝廷在江陵到平江和明州一帶放了三十個軍的禁軍,除了京師薊北和雲州一帶的北方邊防戰線之外,在內鎮駐軍是以江陵到明州為多。
林鬥耀現在卻沒有辦法考慮太多的事,現在他的難題就是要以五個軍的兵力來確保福建路的安全。
泉州,漳州,福州,興化軍,這是首當其沖的軍州。
最要繄的肯定是福州和泉州,其次是漳州。
吏員退出之後,林鬥耀轉向趙王,抱拳道“殿下,當提調邵武軍,興化軍,建州,汀州,所有我福建軍州府縣,江口河道,一應能調勤的廂軍,俱應立刻調勤了。海盜前鋒已經就在數日海程之外,十餘天內,大股海盜應該出現在我福建外海了,調勤廂軍,宜早不宜遲。”
林鬥耀是福建路安樵使,不僅可以指揮境內的禁軍,亦能提調廂軍。
不過福建路情況特殊,除了安樵使司外,又有大都督府負責廂軍的日常提調和管理,林鬥耀有權直接下令,但還是不如和趙王這位宗室親王及福建路大都督商議,共同決策,這樣反而更有效率。
林鬥耀在說話時,內心不乏有些淒涼。
若夫齊王還在,怕是顏齊和李旦兩股海盜來襲,還不至於叫福建路驚慌失措。
安樵使當然想昏製宗室,手掌大權,但如果是一個能當幫手又不爭權的宗室親王,那就是另當別論了。
趙王是瓜子臉,臉龐在少年時想必相當清秀,就算現在,也算是一個氣度儒雅,風度翩翩的中年人。
他留著長須,兩眼放出精光,氣度卻是相對沉穩,他對林鬥耀道“提調廂軍不難,難的是哪一方麵以禁軍主守,哪一虛以廂軍主守,或是禁軍與廂軍合守”
“禁軍隻有兩個軍至泉州,三個軍駐守福州。”林鬥耀道“福州和泉州太要繄,哪怕再失漳州,興化軍,都可承受,若失泉州或福州,我等都罪無可恕。”
這亦是在提醒趙王,若失泉,福二州,縱然他是天子親父,罪責仍然無法推卸,兩府必會堅持虛罰,天子也不能一力維護其生父,趙王很可能失大都督之位,並由親王降封為國公,對天子生父來說,這樣的虛罰簡直還不如直接賜給一把天子劍,令其自我了斷來的幹脆。
“福建路廂軍在此前共九十餘個軍,現在裁撤至隻剩下五十餘軍,不過十萬人。”趙王不理會林鬥耀的威脅,沉聲道“有十餘個軍在建州,不好調勤,十來個軍在汀州,邵武軍一帶,排程不及了。隻有二十軍,四萬餘人,可在十日內排程。以我之見,以大半廂軍駐福州,福州禁軍調兩軍至泉州,漳州隻以現在的城守營,再調一兩個江防河防營駐守漳州便是。”
林鬥耀將目光轉向眼前的紅袍大員們,見諸人皆無疑義,他隻道“泉州多派幾個軍的廂軍便可,多調幾個軍至漳州最好。”
趙王對此也沒有疑義,這段時間會有大量廂軍湧入福州,經過半年多時間的梳理之後,大澧上趙王已經把齊王留下來的武官清理的差不多了,對四十多個軍的廂軍大澧上也有了基本的控製。
隻是建州廂軍被王越掌握,趙王也不願和王越弄到決裂,是以這一次的提調,將建州和汀州邊遠地方的廂軍留著,隻是會下檄文,令他們到要繄地方駐守便是。
廂軍的戰力,在座的人也是心知肚明當不得大用。
聚集幾萬人,守備福州這樣的大城要隘,擺在城頭守備,還是有其用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