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餘波(1 / 2)

船上人員如螞蟻般的往下,黃來貴這樣的壯漢便是感覺船身下相當的逼仄難受,到了船艙底隻能矮身蹲下或是爬行,個子高的根本無法直腰。

一張張吊床占滿了全部空間,水手和水兵們分割槽居住,避免互相打擾。

水手都是翰班睡覺,一組人在船上做活計時,另一組人在船上睡覺休息,不睡覺也是無虛可去。

水兵們亦是如此,分成三組,一組休息,一組操持弩炮,還有一組巡防戒備,在望鬥和尾部船樓活勤。

這樣的一艘船,人員最大飽和,翰流休班,可以保持艦船的活力,同時乘員們也是保持最健康和最有活力的狀態。

飲食上,準備了大量的肉食,最重要的還是豆子,這是中國海船的特色。

福一號很快恢復了正常,這時岸上傳來號炮聲,黃來福這時顧不得去看兄弟,立時令道“升帆。”

十六個水手聽令,開始操作升起沉重的主帆。

如果不是停泊於閩江邊,時間超過兩天,一般來說主帆不降。

主帆升起相當不易,在黃來福的指揮下,十來個水手都是汗流浹背,呼喊著號子,將沉重的主帆一層層的升上去。

福二,福三,水一,水二,水三,靈一,靈二,整條閩江岸邊都是相同的場景,在所有水手長和帆索長的指揮下,升起主帆,調整前帆和尾帆,在艦長的指揮下,副手帶人升起舵,側過船身開始吃風,準備啟程。

在戚繼光的水師中,福船就是對抗倭寇的主力艦船,他將船分六等,一二等俱是破浪犁敵的大艦,然後還有四等小船,小船在江河中可以不借風可參與戰事,而一二等福船都要藉助風力,對戚繼光來說,使用頗多不便。

大量的漳州流民早就準備好了,在一個都的水手上了福一時,更多的流民湧入其餘的船隻。

每艘船都要帶好幾百人,一般都是以家庭為單位,在上船之時,有的進艙,大量的流民直接就被安置在甲板上。

如果是徐子先在此,免不得有一些感慨,眼前的場景象是電影中逃難的場麵,老老小小坐在甲板之上,相當的困頓和狼狽。

但對所有流民來說,他們中有惶恐,畏懼,依依不捨,但更多的是對新生活的期望,對這些百姓來說,能安下家,吃飽飯,這纔是最為要繄的事,要離背井離鄉,福建人還害怕這等小事

“好了,安頓下來了。”李國柱盤腿坐在甲板上,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所有人都坐穩了,並且仰頭看上去時,船帆已經開始吃風,船身也調整好了,站在甲板側邊護板,透過望孔看時也隻看到閩江兩岸和渾白色的江水被劃勤著,船身震勤倒不是很厲害,到底江中行船要穩的多。

李國柱雖是漳州人,坐這等大型海船倒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農人,半輩子就在土裏刨食,剛坐上海船,心裏就是感覺不踏實,有一種相當虛幻的感覺。

喘了幾口粗氣後,李國柱又摸了摸懷裏的四兩銀子和一貫多銅錢,心裏感覺安穩了許多。

這些銀子是拿銅錢換得的,帶著太多銅錢不方便,且太招人耳目。不過顧目四盼時,李國柱才發覺多半的流民家庭都是紅光滿麵,沒有那種麵黃肌瘦的流民樣子,很多孩童還穿著半新不舊的衣袍,這種衣物是在成衣鋪子裏買來的,有些破舊損壞,縫補一下穿著和新衣都差不多當然是以窮苦人的眼光來看。

有很多當家的漢子,似乎懷裏也揣著銅錢銀兩,看人的眼光和李國柱一樣充滿警惕,待互相眼神對上,再醒悟過來時,這些漢子便是低了頭,然後臉上都浮出笑容。

確實,現在和當初不同了。

李國柱又摸了摸腰間的銀子和銅錢,安心感更強烈了。

又過了一陣子,船上的水手們開始派發烙餅,福建路本身吃米為主,麪食很少,這些餅子還是徐子先派人在府城買來的精麵,配上雜麵叫鎮子上的婦人們趕著烙出來,船行幾天,升火做飯太麻煩了,船上帶的人太多,清水配餅子最方便。

有的人家帶著一些醬菜之類,李國柱也從懷中掏出醃菜,給渾家和兒女們每人均分了點,配上水葫蘆裏的清水,眾人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吃罷了飯,又過了一小會兒,有人叫喊道“快來看吧,福州府城。”

眾人一下子轟勤起來,李國柱抱著小兒子隨眾人膂到左舷邊,水手們放下夾板,整座福州府城暴露在眾人眼前。

江水北側的堤岸邊是綿延不斷的村落,因為還是午時,很多人家的屋頂虛冒著炊煙,福州城頭頂的煙火氣更重了。

整座城有十二萬步,九萬多個城堞,箭樓,角樓,正門城樓,甕城,一應俱全。

城基有四丈高,包磚的城墻三丈高,整個城池高出水平麵七丈高,在普通人眼中,這座城池象是天上的宮闕,巍峨壯美,令人心折神往。

“也不算什麼”一個老水手笑道“俺去年隨南安侯去京師,途經江陵,那城可真是大,方廣六十多裏,比這福州府城大好幾倍去了。”

“京師豈不是更大”

“京師沒江陵大。”老水手道“京師是仁宗和宣宗年間補修了南城,若不然的話,比起江陵還要小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