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花的,什麼地方公益,攤派,正賦雜稅,那是一文錢也不會出。
“辦團練是好事。”蒲壽臣微笑著道“現在看來上頭是要搞攤派,不然南安侯世子可是拿不出這筆钜款。”
在場的人都笑出來,不乏贊同和輕視,南安侯一脈,確實是有名的窮鬼,宗室侯爵在江陵有不少窮的,京師也有不少破落戶,福州這裏南安侯府就是代表。
其實南安侯府以窮出名,主要還是其與帝室的關係還很接近,徐子先與當今皇帝可是同一個曾祖父,血脈極為接近,這樣身份的宗室,窮成南安侯府這樣的,畢竟是極少數。
“我要有言在贊。”蒲壽臣收斂笑容,肅容道“如果要攤派,除非是有安樵使司和大都督府,加上轉運使司下的公函,不然恕蒲家不能從命。”
林定一“嘿”了一聲,說道“你蒲家不出錢,我林家就該當的要完蛋大家全完,我們也是一文錢不出。”
蒲,林兩家,向來有些針鋒相對,這一下林定一被蒲壽臣激怒,旁人想勸的,也要惦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夠不夠。
蒲壽臣笑道“林兄未必有這個膽色吧和侯府世子硬扛,誤了團練大事,怕是也吃罪不起,何苦頂這個牛”
林定一冷笑道“這就不勞蒲兄操心了,團練一開,所費一年最少七八萬乃至十餘萬貫,這筆錢,得福州那邊協調,各鎮都得出錢出力。咱們幾個先跳出來算咋回事你也不要在這裏攪和,真以為咱是傻子”
蒲壽臣這一下才略覺尷尬,這一次會議是他召集,就是故意挑唆激怒眼前這些人。
這個事也是蒲壽高的吩咐,原本這邊的事和蒲家無關,但有權貴者吩咐蒲壽高給徐子先製造些麻煩,隻是小事,蒲壽高順口就答應了。誰料林定一真的是十足精明,眼前的這些大掌櫃們,顯然也是看出來他的用心。
不過,既然目的達到了,是否被識破也是無所謂的事情,蒲壽臣微微一笑,並不駁斥林定一的話。
氣氛不佳,眾人紛紛起身告辭,蒲壽臣一路把這些鎮上的大人物送到門口,正在寒暄告辭的時候,一個商行的夥計狂奔而來。
“四老爺,大事不好了。”來報信的是個漢人,蒲家商行裏管事的都是天方國的色目人,而夥計當然還是用漢人為主。
“什麼事,慌什麼”蒲壽臣大為不滿,這個夥計簡直是在丟臉。
“南安侯府出了近百人,把官道,閩江渡口,南安河口,這幾虛重要的地方都設了卡子。從今天開始,所有過往商隊,按攜帶貨物價值估算過境費,不交錢的不給過,已經押了不少人了,咱們家的商隊,也攔住了。”
“什麼”蒲壽臣這一下也是麵色一變,內心無比憤怒和惶恐。
“這叫現眼報。”林定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旁人卻沒有這般輕鬆,林家是船行,在這裏開個分號方便接生意,他家除了運輸,就是造船,帶貨的商隊卻是極少,當然可以置身事外看笑話,別的幾家商行,商隊可也是不少。
“世子怕是昏頭了。”楊氏餘行的東主楊釋之麵露薄怒,說道“他要把整個福建路的商家都得罪光”
“這也是個辦法。”鐵行的大掌櫃張明亮搖頭一笑,說道“各家攤派,誰不跳腳現在借著辦團練的機會,設卡收捐,就算報到福州,大都督府,帥臣,巡按史,誰都挑不出他的毛病來。我聽說了,許他便宜行事,也許他攤派,既然攤派可以,設卡收捐就不行”
“這是開一個穩固的財源啊。”林定一在旁聽到了,頓時醒悟,他這樣的生意人,何等精明,當下就想明白了,臉上露出震驚之色,他道“世子要是攤派,很可能攤派不成,甚至惹出乳子。畢竟多寡不均,無法衡定,而每年都來一回,也叫人難以承受。在行商頭上敲錢就不同了,而且可以一直收下來,妙極,妙極,他最好不要做生意,不然咱們的飯碗要叫他搶了去。”
幾個掌櫃和東主聞言都是露出苦笑,林定一置身事外,說話太輕鬆了。
其實各人也若有所悟,世子不在各鎮攤派,主要還是因為各商行都是地頭蛇,世子不想乳了自己的地盤,壞了名聲,惹了眾怒。
而外來行商不同,就算叫屈也最多到福州府去叫,讓那邊的各衙門頭疼去。
這算是福州那邊設了一個絆子,世子卻是反將一軍,把矛盾推回去了。
要說設卡收稅,在大魏是相當正常的事,能為此事者當然隻有官府。
徐子先若是沒有公文許他勸捐和便宜行事,那設卡收捐的事也是萬萬不能做,第一天做,第二天安樵使司就會派人來,第三天巡按使的彈劾奏章就會往京師去了,等著他的就是訓斥,嚴重的就會削爵。
大魏王侯:淡墨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