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雪姐兒天花遇險(2 / 2)

碧霞奴聽了坐堂郎中的囑咐,一把拉住了蓮哥兒道:“這會子有件要緊的事情叫你去辦,可能辦到?”

那蓮哥兒雖說年歲不大,久在江湖為人穩妥,沉聲說道:“奶奶要送大姐兒出去?”碧霞奴見他深知自個兒心事,有些欣慰點了點頭道:“你自個兒不是去過一趟李家麼,如今坐車隻要大半日,我們兩口子可都走不開,你能好生把姐兒送過去,就是我們一家子的福分了。”

蓮哥兒點頭道:“這個不難,小的都理會得。”元禮府和鳳城是兩座緊鄰的大鎮店,沿路之上都是康莊大道,官道上長亭短亭都有土兵把守,白日行走是出不了岔子,碧霞奴眼見天色還早,摸出幾兩銀子,幾百個大錢,都給蓮哥兒帶在身上,一麵說道:

“你去了也就住下,莫要再回來。”蓮哥兒點點頭,收拾了包袱皮兒,抱了冰姐兒上路,那冰姐兒一團孩氣,還不明白,隻當是往日小哥哥領著自個兒走街串巷的,趴在蓮哥兒背上,還朝著碧霞奴招手兒。

碧霞奴忍住了眼淚,叫郎中在家看著雪姐兒,自個兒又往街麵兒上去尋張三郎回來,三郎知道碧霞奴想來不是樂意逛街的婦道,,如今見她尋了來定然是有事,又見她眼圈紅紅的,趕忙就拉了手問道:“家裏怎麼樣,出什麼事了?”

碧霞奴也來不及喜多,拉了三郎就往家走,進了門就哭了出來,把雪姐兒染病的事情對三郎說了,一麵又說自作主張已經送走了冰姐兒。

三郎見渾家方寸大亂,心中疼惜,趕忙摟在懷裏柔聲說道:“莫怕,這事兒若是擱在冰姐兒身上,還值得你哭一哭,畢竟不是足月養活的,可雪姐兒身子這樣壯實,想來自然是無事,不說她,就連你這樣多病多災的身子,不是也出過花兒好了麼,快別多心了。”

一麵進得房裏看過雪姐兒的症候,又問那郎中幾句話,到底怎麼樣等語,就花了銀子把這兒科的郎中挽留在家裏晝夜看顧。

誰知第二日一早,蓮哥兒倒回來了,碧霞奴照顧女兒一夜沒睡,見他來家,還道是冰姐兒出了什麼事,趕忙迎進來紅著眼圈兒拉著手問他。

蓮哥兒笑道:“沒甚事,把大姐兒送到姑老爺家裏了,那邊兒親家又帶著上小兒科看過,說是不妨的,就安排姐兒和哥兒一處住下,叫我來和奶奶說一聲。”

碧霞奴聽見這話方才放心,一麵又疑惑道:“不是叫你莫要回來麼,怎麼好端端的又來家了。”

蓮哥兒道:“奶奶別慌,小的自小兒是出過花兒的,還不妨,如今全憑著您二位忙活孩子出花兒隻怕是忙不過來,所以小的又掉頭回來,想幫襯著看顧看顧姐兒。”

碧霞奴見這孩子實誠,心裏很是趕緊,到廚房裏下了麵給他吃。一家子三班倒看顧著雪姐兒。

這症候說也奇怪,前幾日藥石調治,分明已經把火氣給壓下去了,誰知轉天竟發起高熱來,小人兒白嫩的小身子上頭,一個個紅點子觸目驚心的,都發出來成了小水泡,隻怕女孩子家要留疤,又不敢給她挑了,小人兒忍不得委屈,趴在繈褓裏頭幹嚎起來,直嚎了一日,脫了水沒力氣,吃兩口奶,病懨懨地就昏睡過去。

這一日碧霞奴的眼淚也沒有斷過,撲在三郎懷裏止不住流眼淚,雪姐兒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寧可自個兒受委屈也不願意姑娘遭這個罪過兒。

三郎也是心急,一日裏拍了好幾回那大夫的門,先前還過來瞧瞧,後來看著雪姐兒隻剩下捯氣兒的份兒,人家都不肯下藥了。

三郎待要往元禮府去請郎中來,又怕家裏出事走不開,再說那大夫已經說了,這個症候三分人力七分天定,就是如今進了京城裏去,請了皇城裏的禦醫來也是一樣的,不然每年裏也不會因為出花兒折損了幾個皇子公主的了。

夫妻兩口子相對垂淚,守著雪姐兒寸步不離,隻求天可憐見留住小娃兒一命。蓮哥兒忙上忙下,眼見隻怕不中用了,進了房來對三郎夫妻兩口子說道:

“跟爺和奶奶回一聲,我恍惚記得小時候和戲班子走在路上,就出過花兒,那時候班子裏有個赤腳郎中,給我爹媽說下一個偏方兒,要山上的幾樣草藥嚼碎了塗在紅點子上頭,最是敗火的,原先隻怕耽擱了姐兒的病也沒幹回,如今既然大夫不肯下藥了,不如讓小人連夜上山去尋一尋,也是個破釜沉至,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