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懷鬼胎兩房對罵(2 / 2)

保官兒在家休養了半旬,臉上身上的口子才漸漸的痊愈了,誰知來回一折騰,又加著給人打一頓,唬著了存在心裏,傷口都化了膿血,結痂之後就破了相,原本白白嫩嫩的一張小白臉兒,如今橫七豎八的幾道血檁子,瞧著就滲人。

五姐原是衝著保官兒相貌去的,如今破了相,被窩裏又不中用,成日家哭鬧著就要與他和離,千兔子萬兔子的把他家宗族十八代罵了個遍。王氏在一旁苦勸隻是不中用,漸漸的瞅出來自己全家抱了團兒也不是那碧霞奴的對手,不如趁這個機緣退步抽身家去,老實本份種田過活也罷了,三郎一月彙過來的交子滿破夠自家胡吃海塞,都是自己人心不足蛇吞象,鬧出這樣的醜事。

正想著瞅個機會趁著年前就回去,誰知快到年關,偏生張四郎帶著柳桃兒也找了來,三郎聽見了直跳腳,依著他如今的老爺脾氣,就不放進門,碧霞奴隻怕街坊鄰居瞧見了,趕忙推他道:“如今咱們家也比不得從前了,你這些個弟妹成不了氣候,你這樣六親不認,在江湖上傳出去,人家義字當頭,不做咱家的買賣,為打老鼠傷了玉瓶,可就得不償失了。”

三郎見渾家說的有理,隻得點頭叫門房放人進來,四郎避貓鼠也似的過來請了安,又把桃姐兒推出來見過嫂子。

碧霞奴是生養過的婦人了,定睛一瞧就看出端倪來,敢情這柳桃兒倒是個好命的,竟又懷上了,怪不得趕著往元禮府上來,隻怕是得了消息,知道五姐要把孩子往張府裏塞,夫妻兩個眼熱,也要過來待產,分一杯羹。

三郎是大伯子,正眼也不瞧柳桃兒,等到引弟兒帶著兩個往廂房裏安頓,喬姐兒才對丈夫說了他們兩口子打得如意算盤。

張三郎聽了冷笑一聲,轉身瞧了瞧搖籃裏頭,冰姐兒如今身子健碩了不少,白白胖胖的,底氣一足,睡醒了也不害怕,不哭不鬧,踢著腿兒自個兒就在搖籃裏頭撒歡兒,不用爹媽費一點兒心。

伸手抱了閨女出來哄著笑道:“不過就是這點子家業罷了,往日裏做更夫的時候苦熬苦業,都在高顯城裏住著,除了學裏要錢的時候,一年到頭也不見來瞧我一次,如今倒好,一個賽似一個的熱絡,隻當別人不知道是親骨肉也似的。”

碧霞奴見丈夫家中姊妹都涼薄,心裏更疼他,上前來接住了冰姐兒抱在懷中,拿自家的瑤鼻蹭蹭小人兒的嫩臉,逗得冰姐兒咯咯兒的樂,一麵歎口氣道:“人情如紙薄,古來如此,窮在街頭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你也莫要放在心上,如今兩家兒都來了,咱們豈不是省事?”

說著,俏皮的朝著三郎眨眨眼睛,張三郎原是個聰明人,見渾家點破了,仔細一想,嗬嗬兒一樂道:“你這小丫頭子好伶俐的心腸,這叫做驅虎吞狼之計?”伸手抱了老婆孩子,兩個頭並頭腳挨腳,一處逗弄冰姐兒作耍。

果然等到四郎兩口子去給母親請安,不過片刻天井院裏就吵吵起來,夫妻兩個隔著窗欞紙一瞧,但見張五姐懷抱著兒子將那柳桃兒推推搡搡趕出門來罵道:

“不要臉的暗門子,誰知道你肚子裏的貨姓趙姓錢姓孫姓李,還不知道帶不帶把兒,就好意思挺著個大肚子上門兒來落草,明擺著是要貪圖我哥哥的家業。”

柳桃兒懷著身子,前番就掉了個男胎,如今走幾步路都是小心翼翼的,給五姐推了一把如何肯依,一把扯住了張四郎往五姐身上推,一麵罵道:

“那也比你先奸後娶的好銀婦強些個,不過仗著生了個哥兒,獻寶也似的就往哥哥嫂子上房屋裏塞,瞧瞧我侄女兒的搖籃都是金絲楠的,你們那雞窩裏還能飛出金鳳凰來?出花兒出的滿臉麻子,隻怕哥哥嫂子不叫你家的哥兒進上房,是怕唬著了我們寶貝侄女兒也未可知!”

五姐聽見旁的還可,唯獨聽見罵她兒子,心火騰騰的往上冒,招呼屋裏的保官兒道:“你是個死人呐!如今老婆孩子叫人指著鼻子尖兒撒狠兒罵一頓,難道就罷了不成!”

保官兒情怯,原本不要出來,如今見媳婦兒一個鬥不過那邊兒,也隻好扭扭捏捏的上前來,對著柳桃姐兒一揖到地說道:“好嫂子,勸你省些事吧,都是自家骨肉,何必鬧到撕破臉,又是在三哥家裏,若是唬著了我們冰姐兒可怎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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