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快壯皂三班衙役(2 / 2)

如今我冷眼旁觀著,三班六房之中,那皂班兒雖然有些油水,總是個不大牢靠的去處,況且以兄弟的品格兒確實不相宜,我這快班兒隻管捕盜拿賊,以你的拳腳功夫自然是勝任的,隻是如今新婚燕爾,也不好去做這富貴險中求的勾當,依我說,倒不是做個壯班兒衙役,又體麵又輕省,平日裏隻管衙門庫房,一年之中的柴米油鹽不用說是現成兒的了,就是那些買辦也自有孝敬,能發個小財兒,又不是傷天害理的勾當,害不著別人什麼,不知三兄弟意下如何呢?”

張三郎聽見這個差事倒是輕省,又與自己往日裏那個更夫的勾當有些關聯,點頭笑道:“哥哥久在公門,說這個好,想必是個好的了,隻是衙門口兒高門大院兒,豈是我這樣的人能夠輕易謀的進去的麼,倒沒得給太爺打嘴現世……”

那何大郎如今正要借著這個由頭在喬二姑娘麵前抖抖威風,聽見三郎投石問路這話,因拍著胸脯笑道:“這不值什麼,說句不知天高地厚的橫話,愚兄如今在縣尉老爺和太爺跟前也有幾分薄麵,如今可巧壯班兒裏還有一兩個缺兒,明兒瞅準機會對老爺說了,不怕他不賣我這個麵子,就是看街老爺與我也是稱兄道弟的交情,我一並對他說了,不怕他不肯放你去的。”

三郎聽見,心中歡喜,隻是這樣大事還要與喬大姐兒商議了方是夫妻兩口子同舟共濟之意,麵上就有些猶豫神色,那何大郎原是個武夫,想不到那一處去,見三郎低頭不語,因好奇笑道:“怎麼,放著這樣的美缺不去,還要尋思麼?”

張三郎隻得對他實說,那何捕頭方才明白過來道:“你這好小子,當日年少時不言不語像個悶葫蘆,如今倒肯在女孩兒身上下功夫,這般軟款溫柔,哥哥我當真學不來的,若有你半點兒本事,隻怕如今你我早做成連襟了呢。”

弟兄兩個說笑一回,商議定了,隻等回家與喬姐兒說了,方可運作此事。

一時散了,三郎回家,見前後門都有兩個土兵站著,便知看街老爺隻怕有人前來滋擾,撥了人手過來看顧,依舊從後門回家,見大姐兒正坐在炕上做活,聽見門響,出來接著。

三郎因說道:“你先坐著,今兒因為咱們家的事情驚擾了太太,這會子我倒前頭去陪個不是。”

碧霞奴搖頭笑道:“你越發沒個算計了,這會子天色已晚,又上去做什麼,方才我掂對了幾樣菜蔬湯水送過去了,裏頭太太又過來道謝,我就順勢與他家陪了不是,還送了兩樣針黹過去,現下已經沒事,老爺雖然沒見著,也叫太太傳話說來安慰咱們,說這幾日撥了土兵過來把守著,再沒人敢上門相擾的了。”

三郎這才放心,便上炕歇著,碧霞奴見他外頭吃了酒,不肯叫他院裏梳洗去,親自往小廚房裏燒了洗腳湯,端進來時,見丈夫吃多了酒,已經睡在炕上。

隻得上前來親自與他脫了鞋襪服泡在盆裏,服侍丈夫燙腳,那張三郎打了一個盹兒,昏沉沉的,說不出的舒服受用,忽然一驚醒了過來,就瞧見渾家正給自己燙腳。

連忙一咕嚕爬起來,扶了碧霞奴的胳膊一連聲兒說道:“這可使不得,生受了姐兒的。”

大姐兒見他醒了,也跟著臉上一紅,搖頭道:“這又不值什麼,往大處說原是三綱五常天理人倫的勾當,便是歸到一家一戶來,也是咱們兩個好,我才這般待你,往日你不也時常看顧我麼,如今倒多出這個相敬如賓的毛病兒來?”

說道相敬如賓之處,又覺得自家說話不大檢點,因紅了臉不肯說了。三郎這時雙手撐在炕上半坐著,瞧著媳婦兒伺候自己燙腳,但見渾家也紅了臉,越發顯得粉光柔滑,一麵含笑看著,因笑道:“這典故正是應是對景兒,怎麼反倒臊了呢?”

碧霞奴隻是抿嘴兒笑,也不理他,一時洗完了,拿過巾子來替他抹幹了,換上幹淨鞋襪,自己拿著皂莢坐在一旁腳凳上就著熱水洗了,一麵問他白日之事,那何大郎可曾說什麼。

三郎見渾家在地下忙著,自己再下地就沒處站著,因盤腿兒坐在炕上說道:“也沒什麼,就是幫襯著我謀劃謀劃,說是不如借著這個由頭,往衙門裏謀一個壯班兒衙役的缺兒,不知你覺得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