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呼吸時呼出熱氣附在麵罩上,隱約間可見霜氣,寧晉隻得多點香燭,弄得整個靈堂煙霧繚繞,陰陰森森,當真如地府一般。置身其中,莫說要看見麵罩上的霜氣,便是要看清莫研整個人都不易。

待寧晉一切安排就緒,自己頗為滿意的時候,前來祭奠的人便開始絡繹不絕的來了。

出於某種說不清的心思,趙渝特地待在距離靈堂帳外不遠處的地方,想看看都來祭奠她的人有誰。

耶律洪基是最先過來的人,拜祭後也沒有離去,而是留在靈堂內,替趙渝燒起紙錢來。趙渝遠遠地看著紙錢的灰燼飄出來,心裏隱隱浮上些許愧疚,但亦是無可奈何。想來,若自己當真死了,他也不過就是心中傷感燒些紙錢,過個幾日,大概也就把這傷感忘得一幹二淨了。

接下來,前來的人還真是不少,有的人趙渝甚至還是頭一回見,她猜想多半都是看著耶律洪基的麵子上才來的,來此也不過就是為了露一麵罷了,當真傷心的,卻是一個都沒有。

到了快正午時分,耶律宗真居然也親自來了,與寧晉說了不少的話,又是勸慰又是惋惜,羅羅嗦嗦一大通之後方才走了。寧晉心中冷笑,知他是生怕仁宗對此事有所誤會,所以特地來做個樣子,以示他對趙渝是非常珍重的。

之後又陸陸續續來了些遼國官員,直到近黃昏時,耶律洪基已走,蕭信與蕭觀音才一起來了。

蕭觀音穿得極素雅,麵無表情,趙渝原本覺得最開心的人應該是她,可此時看她模樣,卻又覺得是錯怪她了。而蕭信的眼圈居然真的有些紅,似乎之前便已經哭過了一場。

隻是在這來來往往的人之中,他二人卻是最不像來做樣子的,而是真心實意來拜祭趙渝的。

蕭觀音不似別人,也不和寧晉說那些個虛的客套話,拜祭過後,便緩步走到棺木旁,凝視著棺中人……

煙霧繚繞之中,尚有金絲麵罩遮臉,寧晉雖知她看不清莫研,但因不知她此舉用意何在,心下也有些緊張。他不知莫研此時閉氣了沒有,若是讓簫觀音看出她胸口輕微的起伏就大大的糟糕了。

“郡主,這邊請,喝口茶吧。”他上前有禮道。

蕭觀音搖搖頭,目光仍投在棺材之內,眼中竟緩緩流出淚水,低低道:“我原該叫她姐姐才對,沒想到……”她並非心思複雜之人,以前不喜趙渝,全因耶律洪基之故,現在見趙渝竟死了,想起之前不和之事,心中甚是後悔。

從前的爭來搶去,此時看來,原是可笑之極。

寧晉稍一側身,巧妙地擋住她的視線,口中道:“郡主,你節哀……”

輕抹淚水,蕭觀音點點頭,轉身欲走,正在此時,棺材裏莫研的肚子很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聲音不大,卻足以讓蕭觀音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