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晉正被另一舞者纏住,他喝了幾大碗酒下肚,酒行百骸,言行已微有狂態,當下哈哈一笑道:“宋國女子似柳樹下的燕子,遼國女子卻似長空中的大雁,各具風姿。”
“說的好,說的好。”耶律洪基笑道,“不瞞你們說,公主是宋國金枝玉葉,而我大遼位處北方,比起宋國自然算得上是苦寒之地。我一直擔心公主會對我多有嫌棄呢?”
饒得趙渝頭暈,聽見此話,酒也醒了一半,忙道:“殿下是北方的雄健蒼鷹,殿下有所不知,擔心的人是我。”
此言一出,耶律洪基大悅,朝趙渝笑道:“看來倒是你我二人都不該擔心才對。”
趙渝柔柔一笑,舉碗敬他,兩人皆是滿飲,空碗放下。
今日,耶律洪基顯然興致不錯,與寧晉閑話了一會風土人情,又轉向展昭,見任憑身畔舞者如何使出百般解數討好,展昭始終淡淡的,並不見有動心輕狂之舉。耶律菩薩奴不好女色,因此耶律重光愈發信任他,這點耶律洪基是早就知道的,眼下見了,倒也不以為怪。
倒是立在趙渝身後的莫研,不敢正眼看展昭,但眼角餘光亦能看見那女子對著展昭上下其手,她雖麵上不動聲色,雙手卻在袖中緊緊攥住,恨得幾乎能攥出水來。
寧晉擁著舞者,目光好幾次落在耶律洪基身畔的唐苓身上,想起之前莫研所言,心中略想片刻,遂裝作不經意朝寧晉笑道:“殿下身畔的那女子,若我沒看錯的話,應該不是遼國女子吧?”
耶律洪基麵色有些不自然,繼而笑著點點頭:“她確是不是遼人,而是你們宋國女子,是我專門尋來教習舞蹈,為了是來日給公主解悶。”耶律洪基此次來本就不想帶著唐苓,卻不料遣人回府時被唐苓聽見,她因自認為得寵,便自作聰明扮成舞者前來。
此事著實是出耶律洪基的意料,隻是她來了,自己又不能當真眾人的麵再將她趕了回去。唐苓的來歷,他自然是不能說,遂編了個借口,順便討趙渝的歡心。
“原來如此,”寧晉也不拆穿,順水推舟地朝趙渝笑道,“小渝兒,瞧瞧殿下對你多有心,你還真是有福之人。”
趙渝朝耶律洪基感激笑道:“殿下想得如此周全,倒叫我不知該如何回報才好。”
正巧有侍女捧菜肴進來,寒風卷入,趙渝本就已是頭昏腦脹,被風一吹,頓覺更加不適,身體微晃,差點栽倒。虧得莫研眼疾手快,自後伸手扶住她。
“公主怎麽了?”耶律洪基忙緊張問道。
趙渝不敢開口,隻怕一開口就要吐出來,隻能擺擺手,示意自己無事。莫研撫著她的後背,一下一下地替她順著,朝耶律洪基道:“殿下有所不知,公主來捺缽之時得知此地有五彩神龜,又知前些年殿下曾特地派人來此,欲抓此神龜敬獻皇上,卻不可得。公主說殿下是一片孝心,說什麽也得替殿下抓到神龜。故而,公主來此之後,日日往水澤旁垂釣。而且公主還說神龜既是神獸,必不可輕得,須得誠感動天,還不讓我等插手,她自己風雪無阻地守著。這段日子下來,人也瘦了一大圈,身子也落下病來。……公主說她是為了替殿下抓到神龜,讓殿下可盡孝道罷了,故而也不讓我們亂說。可今日,我看著公主這番模樣,殿下若還不知,豈非是白白辜負了公主的一番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