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若心道,看樣子,溫雪言沒能勸動荀音打開小小因的覺醒。
即便是素未謀麵的孩子,也仍舊是母親的軟肋,荀音雖然不算是孩子的生母,卻比那位原主對小小因的感情更深些。
是小小因教會她做母親,而她能教給小小因的,就隻剩下以身作則,還皇天後土以太平,作一番海晏河清。
可是,西帝那隻黑手突然揪住傾若不放了,若是串出去幾頃天雷打在傾若身上,不知溫雪言還能扛上幾下子。
東帝分身乏術,與屬於南帝的離火部分殊死一搏,根本顧不得傾若。
“哈哈哈哈哈,既然荀音要魚死網破,那不如,多留下幾個人,一塊兒死吧!”西帝的腔調變化多端,好似是閻羅殿裏十萬惡鬼齊齊開腔,讓人瞬間毛骨悚然。
誰知,下一刻,葉傾若、東帝就身上一陣輕飄飄,整個人如臥雲上。
他們低頭一看,竟是兩道巨翅在他們身下綻開,羽翼頗豐白如霰雪。
荀音已經在元神瀕死狀態,卻激發出了最強的極限靈力!
她生出一雙好似無邊的宏大羽翅,托上他們,護送到了西庭之外,一路延伸到東洲上空。
而她餘下的全部靈力,隻能拖住西帝的步伐了。
西帝人雖沒有追上來,卻與荀音在纏鬥之中,伸出幹萬道巨長手臂,都發出了紫微星的金輝光束,仍追逐著溫雪言幾人。
東帝向後持續噴發著自己的靈力,讓他們幾人垂落的速度能更快些,脫離西帝金光的範圍。
小瑜和小小因兩個孩子一直在哭,始終在提醒他們,荀音幾乎無可生還。
西帝已然是強弩之未,同樣不要命得與荀音拚了。
身後,傳來了荀音嫋遠的聲音,“師尊……多謝你了……讓我見孩子最後一麵。昔日收養傳道之恩,而今也算報答一半,往後回家,別忘帶回我的屍骨,落葉還需歸根,如此,也算是完滿了……”
溫雪言抓著葉傾若、小瑜,連同跟在身後的東帝,幾人步子一滯,心裏就泛起了滿滿的酸澀。
“大伯父,我娘親……她是不是要死了?”小小因趴在溫雪言的腿上,淚花在眼裏轉著,卻克製得沒有大哭起來。
溫雪言看著那孩子,吸了一下鼻子,心道,怎麼真到這種時候,他竟和孩子差不離嗎?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荀音總被他當成個狡猾的白眼兒狼,可是每一回,她流血、受罪、舍命都是真真的。
她那副不正經的皮子底下,竟然藏了一顆舍不得旁人為她受累的心。
她跟齊斯玉告別了沒有?她對所有人都好,卻獨獨對這個人從來都這麼絕情。
溫雪言心想,如果是葉傾若敢這麼做,他可能……算了吧,他不是已經對葉傾若這麼做了嗎?
誰也別笑話誰吧,萬丈紅塵裏,無人可抽身。
咳出了滿身血,他帶著一行人,進了齊斯玉給他們留的幻境通道內。
幾人連身形都沒站穩,在看見齊斯玉的第一眼時,身後就發出了一陣劇烈的風暴聲!
摧枯拉朽的吸納力,將這片幻境之外所有的東西,都往上空吞去。
天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孔洞,那東西好像一片拱形的門,帶著猩紅的恐怖力量,嘶吼著要將整個世界吞吃幹淨。
牲畜、房屋、橋梁、大山、大海,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逃得過這股吸力。
連幻境內沒戰死的西庭人士都停下來,瞎著一雙眼睛,側耳聽見外頭的動靜,和那些魔修們抱成一團。
溫雪言幾人都僵在了原處,這裏所有人都隻能瞧見天崩地裂的景象,卻隻有他們幾個,親眼目睹了風暴中心,隻有一個小小的女子在苦苦支撐。
這風暴的覺醒之門一旦開起來,荀音就活不了了。她承受的痛,是任何人都沒經曆過,也無法想象出來的,整個世間都要將她壓死在下頭!
“還好啊,我們被紫微星護住了,否則還沒吸進去,就得讓山砸扁了!”
“我的天呐,曾經我以為風絮天尊的風殺訣就很厲害了,和這個比,就像是扇扇子!”
“往裏站一站,你再往邊兒上挪,我怕你連影兒都沒有,就被吸成一攤血糊了!”
齊斯玉仍然頂著巨力在撐,他不隻是一處肋骨斷裂了,就連脊椎都因為無法彎曲,而發出了壓迫的咯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