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明佳:「啊?」
這是得避開人說的話嗎?
「他說沒有,什麼都沒有。」
她若有所思道:「嗯,然後談話結束。」
簡明佳上下打量著她,總覺得這談話長度跟時間不成正比,而且,顧衡的神情看上去有點微妙的古怪。
她還在糾結要不要深究,不成想林柚搶先一步岔開了話題。
「你們也翻了一會兒了吧,」她問,「找到什麼了嗎?」
這間三十來平米的廢棄廳堂,據羅景說就是那些人舉行集會的地方。
看樣子也像是,零散擺放的桌椅都有新近使用過的痕跡,不如別處一樣積滿了灰塵,地上也散落了不少紙質資料。
「哪能啊。」
簡明佳歎氣。
「別說是會議記錄了,」她說,「連個記事本都沒有,如果要說有什麼發現——」
她往一個方向抬抬下巴。
林柚順著望過去。
那裏掛著一幅不大不小的畫。
畫麵看起來是很尋常的風景,顏料勾勒出的景色色彩鮮豔。青山綠水,河穀綿延,岸邊樹林是大片茂密的翠色。唯一奇怪之處是站在前景中的「人」。
或許不該用「人」來形容,這隻是一個灰黑色的人形輪廓。
那個輪廓般的剪影像是蒙了層淡灰色麵紗,又別著頭,因而無法看到他的長相。明明是乍看之下如同信筆塗鴉出的畫作,卻讓人隱隱地覺得這透著股怪異,不自覺地開始焦慮。
「柚柚?」簡明佳戳了她一下,「林柚?」
林柚恍然回神。
「就隻有它?」她指著畫問。
「嗯……」
簡明佳看著仍不死心地想找其他線索卻一無所獲的幾人,「唯一的發現。」
「也還好。」骷髏頭在這時開口。
「知道這畫上是什麼嗎?」
它自問自答:「是塔維爾。」
「猶格•索托斯的化身之一,相對而言對人類更仁慈點,至少我們知道要對付的是誰了。」
「但是就奇怪了,」簡明佳揮揮手裏成遝的紙張,「除了這全是廢紙,一點關鍵性線索都沒留,現在怎麼知道他們下一步要幹嘛?」
林柚:「總的來說,是不是太幹淨了?」
……嗯?
簡明佳望著她。
「集會被闖入可能引起了他們的警惕,急急忙忙地收拾東西放棄這個據點。」林柚托著下巴,「按理說,東西丟得這麼亂,總歸會落下一兩樣重要的——可是沒有。」
「與其說是慌張地忙著撤退,不覺得更像是刻意搜集了沒用的再扔了一地嗎?」
簡明佳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你是說……?」
林柚「嗯」了聲。
「是想讓我們產生他們是倉促撤離的錯覺,但實際上——」
她扳住一把椅子的椅背,「這也是,角度根本不對啊,哪有人能坐得進去。」
「看著像坐在桌邊的人急忙逃走,其實是起來以後才特意把椅子擺成這樣的。」
——還有燈泡。
她伸出手,摸向打翻在桌上的檯燈。
溫的。
天氣說不上有多涼爽,反倒彌漫著一股奇怪的燥熱,興許和這裏的迷之俱樂部有點關係。雖然愈熱愈不容易冷卻,但估計個時間總是差不離的。
「最多不出二十分鍾前,」林柚說,「這會議廳裏還有人在。」
簡明佳:「……」
靠。
這樣一來不就是——
她突然聽見了自門外拐角處靠近的腳步聲,還不止一個人。
……徹頭徹尾的陷阱。
隻是人還好,如果那群傢夥再差遣來什麼怪物搞不好會有點吃力。當然了,隻要林柚在也用不著擔心太多,他們方才也充分見識過了羅景的戰鬥能力,但是……
「不止這個吧?」
「他們怎麼知道我們一定會再來這裏的,」簡明佳越想越不對勁,她驀然一驚,「難道說,有人在通風報——」
成群結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的聲音終結於戴兜帽的身影接二連三地出現在門口。不,更確切地說,不是因為這個。簡明佳的表情凝固住了,一個「信」字死死地卡住了她喉嚨,無法出聲。
她瞪著林柚。
另一邊,耿清河也大驚失色地叫出了聲,「柚姐——?!」
林柚低下頭。
漸漸模糊的視野裏,伴著一種刺痛,她看見刀刃穿透了她身體,露出一點閃著寒光的刀尖。
刀鋒很精巧,是銳利的三角形。
然後它消失了。
「是啊。」
當著門口那群教徒的麵,顧衡抽出了那把鳥喙形狀的匕首,任由鮮血浸入刻在上麵的象形文字。
他收緊了手指,「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