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午清理的時候看到電閘在哪裏了。還得有人在這兒看著富江,能多管一會兒是一會兒。你在這裏等一下,如果三分鍾後我還沒回來就直接去找她。」

她說的「她」當然是林柚,盧振傑細思下,覺得有道理,也同意地點了點頭。

他們這一側離樓梯更近,簡明佳用手電筒照向臺階。

她下樓的聲音愈來愈遠,盧振傑握著自己的那隻手電筒,照了下腕上的錶盤。

指針一分一秒地走著。

一分鍾。

一分鍾三十秒。

在兩分鍾過半時,他忽地聽到背後有聲音響起。

「我說,」那女聲被房門模糊了些,「你們還在外麵嗎?」

悚然一驚,盧振傑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他眼前隻有關得嚴嚴實實的木門,卻仿佛透過這看到了富江那顆正擺在桌麵中央的頭顱。

取出燈泡後,裏麵一直維持著安靜,沒想到她卻在這時候開了口。

「我在。」

他說:「別想跑。」

「什麼啊,我還以為你們倆都在呢。」這不影響她想的計畫,富江輕輕笑起來,「但是沒關係,一個人也夠了。」

這是川上富江,盧振傑反反復複告誡著自己,別信她嘴裏說出來的任何一句話。

但饒是如此,就像是嘴巴已經不屬於他了一樣,他鬼使神差地問:「什麼夠了?」

「沒什麼,放心,我不會像你想的那樣逃跑的。」

富江頓了頓。

「不過,正好我的心情不錯,可以告訴你那個你們特別想知道的情報哦?就現在,隻能跟你一個人說。」

她的聲音像是摻了砒霜的蜜糖,循循善誘道。

「真的不聽嗎?」

*

沒有、沒有——

翻空了一個又一個抽屜,始終沒找見自己想找的東西,林柚緩了口氣,準備去找下一個。

她的指尖才剛摸上把手,眼前突然一閃。

……?

林柚眨眨眼,抬頭看去。

天花板正中央的吊燈閃爍幾下,點綴其上的燈泡接連亮了,重新將整個房間照得亮亮堂堂。

看來有人推上了電閘。

立馬及時關掉手電筒省電,林柚拉開最末的抽屜,旋即因為裏麵的東西而眼前一亮。

她也懂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一開始也沒想太多,隻撿出那本小簿子飛快翻了幾頁。

幸好符合她的期待。

土屋顯然不是什麼愛整理的人。

前麵的大半本零零散散地又記了幾筆賬又偶爾記上了自己對旅館經營的想法,連日期都時有時無。

這本近似於日記又截然不同的本子在中途開始畫風突變。

【今天有個少女來到旅館。

她說她叫富江,川上富江。被男朋友拋棄才流落到這裏,希望我能收留她。

看到她,我第一次意識到世界上還能有這樣美麗的女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的請求,讓她以我侄女的身份留在了旅館。】

以此為分界線,他開始不吝以大量的筆墨抒發自己對富江的愛意。但漸漸的,其中也開始摻雜進了別的東西。

「為什麼我會想殺了她」、「光殺掉還不夠」,諸如此類的文字佔據的篇幅越來越多。

——然後,終於在他們到訪後化為了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