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她上個本有點懷疑隻是因為出過個內奸,對身份存疑的傢夥難免多幾分提防。再加上這人看著不顯山不露水,然而六個部位裏有兩個半都可以說是他找到的。

她跟黎靜打聽也是出於以後再遇上估計會不好對付的想法。

如今真又排上,就靜觀其變好了。

SMILE卸下那扇砍出巨大豁口的門板,把那側趴在地上的傢夥翻了個個兒。原地徘徊半天,他瞄著林柚,見自己真沒動手的可能,就興致索然地消失了。

林柚按著土屋背在身後的雙手,用顧衡扔來的那段繩子幾下綁好。

走廊上響起雜亂的腳步聲,簡明佳等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

見這邊沒事,他們終於放下了心。

「哎?」

簡明佳看見方才不知何時在他們後麵消失、這會兒又比他們早到的顧衡,有點驚訝,「你是怎麼——?」

「我提前下來了,」後者說,「抱歉,沒跟你們說一聲——我估計會用上就去找了段繩子。」

簡明佳下意識看了林柚一眼,見她使了個眼色就沒有問下去。

「沒死?」盧振傑這時候更在乎另一件事,他反復確認道,「暈過去了?」

他這會兒動作跟溫和差著十萬八千裏,提溜著老闆的領子就把他拖向牆角。土屋的兩手反綁著,強行被擺成坐下的姿勢,腦袋耷拉向一邊。

林柚「嗯」了聲。

這還是她讓SMILE收著點力氣,不然一下就能給脖子砸斷了。

耿清河蹲在旁邊瞧。

「怎麼感覺……還是不太保險。」他嘀咕。

說著,他幹脆自己動手,用繩子剩下的那截把腳也一起綁上了。

「行了,」簡明佳嘴角抽了抽,「這下再想跑得靠手指頭挪了。」

「——啊,對。」

她瞪著那分屍的兇手,道。

「我們找到那女孩的屍體了。」

*

屍體堆放在二樓某個房間內。

此時此刻被打昏的旅館主人,當初應該是想把「他的侄女」拖到那條走廊裏的房間。才剁掉一條胳膊,發現分屍沒自己以為的那麼容易後又改了主意,硬搬上了二樓慢慢處理。

人體的骨骼和肌肉組織比很多殺人案兇手想像得要堅韌,其中因為難辦而放棄分屍的不在少數。但富江就是有這麼一種魔力,讓人覺得殺了她還不夠,必須要將她徹底肢解才能滿足。

「救命……」

走上樓梯,就聽到有隱隱約約的呼救聲傳來,「救命……」

簡明佳:「……這什麼聲音?我記得剛才明明沒聽到啊。」

林柚這才想起還沒告訴他們。

「富江。」她說,「那女孩的真正身份是川上富江,我聽到他叫她名字了。」

耿清河:「富——」

他的臉色一時間十分精彩。

他們已經走到了那個淩亂丟著斷肢的房間,隻聽那柔柔的女聲哀求道。

「救命……求求你們幫幫我。」

林柚第一個推門走了進去。

牆上、地板上,全是大灘的血跡。

半幹不幹的血泊上堆積著被砍得七零八落的殘肢,而在這之間,少女的頭正楚楚可憐地望向他們。

耿清河滿腦子都是新的富江從身體截麵長出來的獵奇畫麵,看見說話的是個腦袋居然鬆了口氣——他下一秒就在心裏給了自己一耳光,這哪裏正常了啊?!

但是,哪怕是在這麼血腥的場麵中,又僅僅隻是一顆頭顱,也絲毫無損於富江的美麗,反而多出了一種殘酷的美感。

「我被他關在這裏。」

她口中的「他」當然是指這家旅館的老闆。

「哪裏都不讓我去,」她哭訴道,「還讓我冒充成他侄女的身份來困住我。我受不了了,想找辦法離開,不小心讓他發現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要是有誰照單全收富江的話還相信,他離瘋狂也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