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我都能非常敏感的感知到旁人的情緒和氣息,而其實那些被人所刻意收斂的氣息大多都是負麵晦暗的,
所以我從來都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世人,那從不是因為我的陰謀論,而是因為在人的內心深處他們努力壓製的蠢蠢欲動的粘稠的暗黑的想法或許在有一天不知不覺之間就會噴湧而出,奪走他們所有的理性,”
說到這,鹿靈停了下來,
雖然傅易雪不明白為什麼鹿靈會在這個當下突然開始說起這樣的話,但是她懂得此刻或許做一個安靜的聆聽者是最好的選擇,
果然,在短暫的沉默之後,鹿靈又繼續開始說了起來:
“而因為我的能力,我沒有朋友沒有辦法養寵物,除了我最親近的家人,就算是和我一起長大的人我都能夠輕而易舉的感受到他們蠢蠢欲動的利用和覬覦,
這些年來,或許能和我聊得上幾句的也就隻有我的那些豢養靈了,
但是那些鬼,低階的太傻,高階的又大多是臣服於我的能力,兩者之間的關係一旦牽涉到了豢養,自然是談不得什麼對等的,
人是一個社會性的動物,我亦不能免俗,就算我的情感稀薄,但是在每一次獨自吃飯獨自看書獨自走在街上的時候,我也會偶爾有希望身邊有一個陪伴的人的時候,”
聽到這裏的話,傅易雪有些驚訝的看了鹿靈一眼,
而令她不可置信的是,即使鹿靈在說著這樣落寞的話的時候,從頭到尾的表情也是這樣的唯我獨尊天下無敵,
但是或許其中那淡淡的縈繞在舌尖的苦澀也隻有她自己才會知道,
這或許就是天才的寂寞吧,
傅易雪默默的想著,
雖然她並不能理解到了鹿靈這樣的境界的天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感受,
但是大抵,就算是天才,這普天之下的寂寞也都是共同的吧,
而就在傅易雪這樣想的時候,
鹿靈又繼續的說了起來,“人的習慣果然是非常的可怕的,一旦當你習慣了一個人的存在之後,似乎就會開始退化,
而一旦人退化到了一定的程度,他似乎就會理所應當的害怕那個讓他退化的人消失,”
這一次,對於鹿靈的話,傅易雪終於聽明白了,
隻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在聽懂的那一瞬間,她抑製不住的深深的看著鹿靈,
這大概是第一次,向來仰慕鹿靈無比的她有些心疼的看著鹿靈,
在緊緊的抿了抿唇之後,傅易雪有些艱難的開口:
“所以鹿靈,你現在是在害怕嗎?”
....
在傅易雪問完這句話之後,車內陷入了長久的靜寂,
過了很久很久,就在傅易雪透過車窗戶已經能夠看到機場的航站樓大廳的時候,
她的身邊終於傳來了靜靜的一聲,
“是啊,我在害怕,”
那一刻,在聽到身邊這個強的已達天聽的女孩用著這麼平淡的語氣說著這麼脆弱的話的時候,
傅易雪放在腿上的手突然一涼,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低下頭一看,
發現那竟是她無意識的掉下的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