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滄海猛地伸出沒受傷的手,牢牢抓住淩雲帆的手腕,他使了勁,像纏住獵物的蟒蛇。
紀滄海眼底隱隱有血色在翻湧,他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努力保持語氣的平靜:“我說過很多次,不用你還錢,我不缺這點錢,可你為什麽還要一直想著還錢?”
淩雲帆是不是覺得,隻要把債還幹淨,當某天決心離開自己時,就可以毫無負擔,不受困擾?
他與他相連的鐵鏈本就少得可憐,為什麽淩雲帆還要奮力斬斷一條?
聽到紀滄海的質問,淩雲帆忍不住皺眉,好似不明白為什麽紀滄海會想不通這事。
“還能是為什麽。”淩雲帆回答,“當然是因為我喜歡你啊。”
紀滄海愣住。
他像充氣膨脹到即將爆炸的氣球,突然被人鬆開充氣口,以滑稽的姿態噗噗著頃刻泄氣。
淩雲帆解釋:“如果我把欠你的錢都還清,到時候我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說,紀滄海我喜歡你,我說喜歡你,不是因為我欠你錢所以得卑躬屈膝,更不是因為你替我還了債而把感動當成愛意,我喜歡你隻是因為喜歡。”
淩雲帆最後問紀滄海:“你明白嗎?”
紀滄海沒有回答,安靜地看著淩雲帆,片刻後輕輕點點頭。
淩雲帆看著紀滄海受傷的手掌,剛剛纏好的紗布已被滲出的血染上了紅色,他既心疼又擔心:“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紀滄海:“不用,明天就好了。”
淩雲帆不置可否,站起身。
紀滄海連忙抓住他的手腕:“你去哪?”
淩雲帆:“去收拾地板上的玻璃碎。”
紀滄海:“我來。”
“你來什麽。”淩雲帆按住紀滄海的肩膀,大力將人按在沙發上,“一隻手傷不夠,打算把兩隻手都弄傷嗎?”
紀滄海還欲起身:“我……”
淩雲帆眉一橫:“給老子坐好。”
紀滄海:“……”
紀滄海隻得坐了回去。
淩雲帆畢竟在酒吧打過工,輕車熟路地收拾好碎玻璃,拿厚實的塑料袋裝好,在袋子外貼了張‘玻璃碎片,小心紮手’的紙,以防止處理垃圾的清潔工被玻璃劃傷,然後將地板的水漬和碎花瓣清理掉,前後用了不到十分鍾的時間。
淩雲帆擦幹淨手,呼了口氣,轉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紀滄海。
兩人的目光毫不意外地撞在一塊。
紀滄海輕輕喊他:“雲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