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讓奶娘把孩子抱過來,放在裴韶旁邊:“恭喜什麽恭喜,你看看,這可是你的孩子。”
孩子睡得正熟,哪怕被換了位置,也一點不鬧,動動小腦袋又接著睡了。
小小的模樣已然能瞧出像誰來,單看這張臉,要說不是裴韶的孩子那都不相信。
裴韶怔忡:“我的?”
……
拂生以為自己的毒解幹淨了,可是直到她晚上躺在床上睡著,第二天卻在城外的林子裏醒來,她知道她的毒沒有解清,或許也有可能因為她吃了太多藥,而出現了額外的狀況。
她開始記不清事,腦子裏的記憶似乎在一點點衰退,常常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她請了個人照顧自己,每日裏依著記憶將自己所學的藥典記錄下來,試圖從中找到可以解決的辦法。
可她不敢再亂吃藥,孩子一點點在她肚子裏長大,她無時無刻不期盼著她快點降臨。
可真到那一天,她莫名開始惶恐,心裏說不上來的難受。
最後疼痛衝掉了一切,她疼了大半夜才將孩子生下來。
可當產婆將孩子抱給她時,她竟然一瞬間忘了,皺眉看著產婆和她抱著的皺巴巴的小嬰兒:“你是誰,這是做什麽?”
她的記憶越來越差,回過神的拂生不得不思考以後該怎麽辦。
孩子還小,照她現在這般模樣,根本不可能獨自撫養她平安長大。
而她對自己所中之毒一點頭緒也無,她已經做好了記憶全失的準備,隻是在那之前,要先給她的小家夥找個歸所。
她將自己身上發生過得事都記錄下來,以免走到半途而不知道該幹什麽。
就這樣,她從北域又回到了西北,雖然師徒情誼早就了斷,她也不在為過去傷心,但還是怕魏撿派了人追殺她。
她不知,魏撿不信自己認錯了人,發了瘋一樣要復活華濃,已經直接帶著傀屍去西域,希望求得秘法。
拂生走的小心翼翼,一路上都不敢停留,直到過了玉門才好些。
她也在暗暗打探消息,可是好像沒什麽大事發生,或許有,但消息也沒傳出皇城。
到了上京後,她又在客棧住了近半月,這些日子她連連探察王府,王府暗衛很多,拂生隻能遠遠觀望。
看到明瑞和福全出來才算放心。
回到客棧,她又頭疼欲裂,意識到不能再等了,當天夜裏就悄悄將孩子裹好了放到王府門口的石階下。
一顆石子打到守衛身上,伴隨繈褓裏的孩子,看著母親離開而張開小手的哭喊打破了夜的沉寂。
上天從不會因誰離開而改變,第二天陽光依舊開的熱烈,拂生朦朧中醒來。
她揉揉腦袋從地上坐起,林子裏鳥語花香,她衣襟處掉落一個本子。
上麵細細記了許多東西,她有些字識得,有些字不認得。就這樣看的半懂,夜裏取暖的時候,拂生就將這本子拿來燒了。
一切不過都是昨日之事,抬頭看見的才是現在。
裴韶突如其來多了個孩子,孩子她娘還是不見人影。
他隻能一邊承擔起父親的責任,又擔著母親的身份。
所幸凝兒很聽話,很少哭鬧,能躺著發一個下午的呆。
長到兩歲時,群玉王拿著糖哄她,她還是一個眼神都不側過去。
小人兒走在路上不小心一屁股坐地上,這下倒是知道哭了,但怎麽哄都哄不住。
有時裴韶就納悶想,這孩子到底像誰,又呆又嬌氣。
直到他派出的暗衛給他傳來了一個消息。
他連夜帶著孩子一路趕往了江南。
船到碼頭的那天,他就見到了她。
那樣活潑又生氣,穿著胡衣在碼頭賣魚。
凝兒在他懷裏掙紮著要下去,裴韶隻好放她下來。
這小人兒倒是好,小短腿邁的飛快,跑到賣魚的拂生麵前,蹲下來瞅她。
“姐姐,好看。”
裴韶畫了拂生的畫像在書房裏,凝兒總喜歡在上麵扣扣摸摸。
裴韶心著實一驚,嚇得冷汗都出來了。
他將凝兒又提溜起來,打也不舍得打,隻好蹙著眉認真說她。
拂生瞧了片刻,那小姑娘一直看著她,一雙大眼睛顯的可憐巴巴的。
她低頭捉了條魚穿好線遞過去:“公子買條魚回家吃吧。”
魚尾還在不甘心甩動,甩了一臉水在裴韶臉上。
裴韶靜靜道:“好。”
這裏人都道拂生命好,這丫頭雖然腦子不好,今天的事明天就忘,但是竟被貴人看上了,離開的那天,他們遠遠瞧著,她身上的衣服都比他們賣一個月的魚貴。
而裴韶則寵溺的看著麵前的一大一小。
失了憶,無憂無慮的拂生,也是那樣又呆又嬌氣。
ps:我遁,遁,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