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屋,魏海中把顧溪放在沙發上,然後去找醫藥箱。回到沙發旁,看著顧溪的樣子,魏海中心裏的滋味也很不好受。雖然他很怪顧溪,但這三年裏不僅喬邵北和展蘇南把顧溪當朋友,他也是把顧溪當成是要愛護的弟弟。
歎了口氣,魏海中拿出紗布和藥,給顧溪處理傷口。而顧溪又一次按住了魏海中的手。勉強睜著眼睛,他說:“我自己,來……”
看著顧溪身上和頭上的傷,魏海中的眉頭緊擰:“這樣不行,你得去醫院。”
“我是……學醫的……我自己,清楚……沒,傷到……要害……”喘了幾口氣,顧溪慘澹地笑笑,學校,也不能去了……
魏海中放下紗布和藥,起身去衛生間擰了塊毛巾。擦掉顧溪臉上的土和血,魏海中用紗布纏了顧溪頭上的傷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跟顧溪開口他前來的目的了。到現在他也很難相信顧溪會做出這種事,可事實和證據都擺在那裏,尤其是辦這件案子的員警親口承認他是從顧溪這裏得到的內幕,這讓他們不相信也難。
不過顧溪替魏海中解決了困擾,他主動開口問:“海中哥……你來,有事嗎?”
魏海中的牙關緊了緊,放下手裏的紗布,從他的包裏取出一個大信封,放在顧溪的臉旁,說:“邵北剛才打電話給我,讓我來找你。這裏有五萬塊錢,你拿著。老爺子震怒,你在這裏也不可能待下去了,何況……蘇南和邵北這次被你傷得很重,他們也希望你……”後麵的話不需說明。
顧溪明白,不管他願不願意,他都不能再留在這座城市了。屋內的氣氛壓抑極了,沉默了半晌,魏海中又開口:“走了也好。蘇南和邵北要去美國了,你留在這裏的處境隻會更難。至於學校那邊……現在的情況你就是想讀也讀不了了。顧溪,出了這樣的事邵北還是想著你。這筆錢雖然不多,但足夠你到外地安定下來。找份工,今後的日子也能過得下去。你年紀小,還能再考大學,明天我去學校幫你把戶籍轉出來。蘇帆那邊你不用擔心,我會去找他。你先養傷,傷好之後再走吧。”
看著那個信封,顧溪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隻是緊緊地環住自己發抖的身體。魏海中又歎了口氣,站了起來。
“顧溪,以後……你就好自為之吧。不要以為員警都是好人,今後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留下這句話,魏海中離開了。
顧溪仍是瞪著那個信封,雙手慢慢地、慢慢地滑到自己的腹部,輕輕摸了摸。如果是一個月前,發生這樣的事他會以死來表明自己的清白……眼珠子緩慢地轉動,視線落在牆上奶奶的遺像上,顧溪的耳邊響起奶奶臨終前跟他說的話:“小河啊,不管日子有多苦,不管一個人有多難,你都要努力、快樂地活下去,要像河水那樣永不回頭地往前跑,總有一天,你會變成大海。”
“奶奶……”
一滴眼淚從眼角滑了下來,從出事到現在都沒有哭過的顧溪把臉緊緊埋在沙發裏,無聲地渲泄自己的委屈。
“奶奶……”
他怎麼能忘了奶奶的話?人,要靠自己,也許正是因為他太依賴那兩個人了,所以老天爺才會懲罰他的懶惰。
捂著肚子,顧溪祈求上蒼,不要奪走他唯一剩下的僅有了,請讓,他肚子裏的這個生命,活下來。老天爺,我求求你,給我一個努力活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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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暗下來的時候,顧溪發起了燒。他不能用藥,強撐著身體挪到衛生間脫下髒破的衣服,顧溪手抖地用熱毛巾熱敷身體上佈滿的青紫。顴骨完全腫了,現在的他是麵目全非。顧溪清洗了額頭的傷口,換了紗布,可很快,紗布上就出現了一條血痕。展蘇南曾遭受過一次槍擊,從那之後顧溪的宿舍裏就時刻備著各種傷藥還有紗布等急救用品,但顧溪萬萬沒有想到有一天他會用到這些,隻是那些傷藥他現在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