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響起來的時候杜若風正在餐桌邊寫作業,他抬頭看了一眼對麵牆上掛的鍾,九點十二了,應酬到這個時候顯然不止是吃了飯。他心裏有點堵得慌。
「小風,朗哥喝的有點多,我送他回來。」門外一名青年攙著個男人,男人臉色潮紅雙眼迷離,歪歪扭扭地扶著牆,一看就知道沒少喝。
「寶寶~」明朗喝得有點多,但是離醉得不省人事還差的遠,笑著就往他寶貝兒子身上倒,杜若風趕緊扶住他。明朗人高馬大身材健壯,杜若風比他矮一個頭,扶著他爹腰都快被壓彎了。
「小風,用不用我搭把手?」林遠看著他倆都覺得懸,朗哥這身材這份量他扶著都吃力,別說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了。
「沒事我能行,謝謝你林哥,天晚了回去小心。」杜若風扶著明朗進了家門,一手撐著他爹一手握住門把,對著林遠禮節性地笑了笑,明顯不準備接受對方的好意,還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沒事兒小林,你,你回去吧……」明朗歪在小崽子身上,衝著林遠擺擺手,「小崽子,小崽子能行……」
林遠看著麵前被關上的門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老闆他兒子真是對他爹如春風般溫暖對別人如秋風般殘酷。
杜若風小心翼翼地扶著明朗坐在餐桌邊,擰得半幹的毛巾早就備著了,他先給明朗擦了擦臉和手,然後倒了杯早就煮好的山楂金桔醒酒湯送到男人嘴邊,「老狼,慢點喝。」
明朗就著小崽子的手喝了幾口醒酒湯,酸酸甜甜的滋味喚醒了被酒精浸染得苦澀的味蕾,安撫了翻騰的胃,連帶著混亂的思維也清醒了幾分,他抬手捏了捏小崽子板著的小臉兒,「怎麼了啊寶寶,愁眉苦臉的,不開心啊……」
杜若風不說話,他昨天知道老狼晚上要出去應酬就不開心,再看到今天這人喝得醉醺醺得,襯衫上一團酒漬後領還有一看就是口紅的痕跡,他開心才怪。
他生著悶氣,撅著嘴嘟著臉,嘴上卻一句抱怨的話也不說。他又給老狼倒了一杯醒酒湯,塞進他手裏,「老狼你慢慢喝,我去給你放水洗澡,稍微洗洗就行了,別泡時間長了,喝酒了不好泡澡。」
「嗯,去吧……」明朗腦子還是不太順當,沒看出來小崽子正生著悶氣呢,他支著下巴歪著臉,笑眯眯地瞅著小崽子,他的寶寶可真乖。
杜若風進了臥室,從衣櫃裏拿了件浴袍掛在浴室的毛巾架上,然後打開浴缸的籠頭,放了半缸溫度合宜的溫水,「好了老狼,你洗澡吧。」
「真乖!」明朗站起來,腳步還有些虛浮,他摟住小崽子的肩,低頭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才扶著牆進了浴室,洗澡去了。
杜若風撅著嘴,摸摸自己被親到的地方,才覺得心情好了一丟丟。他也不閑著,拿了拖布拖幹淨被老狼踩髒的地板,然後把裝著醒酒湯的玻璃壺和杯子一塊放到茶幾上,又準備了幾樣幹果放在旁邊。這些全都弄好了他才又坐回去寫作業,一點也看不出來生氣的樣子。
他一邊寫著作業,耳朵卻支棱著,浴室裏的水聲停下來沒有一分鍾就傳來了開門聲,他聽得清清楚楚,一下子臉色就又難看了。
明朗洗了澡覺得腦子清醒多了,他拽了毛巾架的浴巾胡亂擦了擦身上的水痕,把浴巾和換下來的衣服胡亂丟進浴室門口的藤編髒衣簍,然後披上幹淨的浴袍,帶子隨便一係,然後就出了浴室。
「擦頭髮。」杜若風頭也不抬,在老狼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說道,他都不用看,想也知道他這麼快就出來肯定沒有好好擦頭髮。
「哦……」明朗心虛地應一聲,其實手裏連條毛巾都沒有,他抻抻胳膊,懶洋洋地往沙發裏一窩,撈過遙控打開電視,調到體育頻道,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醒酒湯,美滋滋地邊看球邊喝飲料。
杜若風寫完作業的最後一道題,把各種課本收進書包,拿了搭在椅背上的毛巾走到沙發邊。不出所料他爹正髮梢滴水衣衫不整,整個人歪歪斜斜地半躺著,赤著長腿腳搭在茶幾上,寬鬆的衣領滑到肩頭連奶子都快露出來了。
他鼓著嘴,拿毛巾擦了擦老狼脖子上流下來的水,然後搭在他頭上輕輕替他擦起頭髮來,「老狼我和你說了多少次了洗完澡要好好擦頭髮,你還喝了酒,頭疼怎麼辦啊!」
「嘖,這哪是我家大寶貝兒啊,這簡直是我爹嘛!」明朗笑著捏捏他家小崽子的臉,小兔崽子,敢生他的氣,這是要反天啊!
杜若風原本心裏就難受,現在老狼還這樣嬉皮笑臉的他就更不舒服,一把揮開老狼的手繼續給他擦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