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那也可以理解啊。”高德幽幽的說:“那是人家的未婚妻——”
“還沒結婚呢!沒結婚呢!”廖鵬瞪著一雙不知道是被熱氣熏紅的還是自己個兒熬紅了的眼眶嗷嗷叫著:“我要是良心稍微少那麽一丟丟,我現在立刻馬上就去搶人!”
“哎哎哎,鵬子你少喝點吧。”高德把他跟前兒的浮盤推開說,不無擔憂。
“我就喝這一回,我心裏難受!”廖鵬說,他一仰頭,就看見衣冠楚楚的他們家頭兒從岸邊路過,手裏夾著一支筆和一張紙。
“頭兒,一起泡溫泉啊!”廖鵬有點上頭了,扯著嗓子喊。
“你們泡吧泡吧。”季珩看廖鵬那副被情所傷的樣子,也不忍心責備他什麽了:“我還有點事兒。”
路陽在溫泉水裏泡的隻剩一個腦袋,頭頂頂了塊熱騰騰的白帕子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那季處你去忙吧!我們不會泡太久的!”
廖鵬又“嗷”一嗓子:“路啊!”
路陽:“哎鵬哥!我在!”
“哥給你一句忠告!千萬別愛女O!千萬別愛女O!”廖鵬說:“你肩膀給我靠一下嗚嗚嗚嗚!”
路陽:“。”
季珩一臉的不忍直視:“酒少喝點,小高小路,你們也看著他一點兒,發泄歸發泄,別太過了。”
路陽和高德:“好的!”
季珩走了,路陽在溫泉池子裏和高德一塊兒給廖鵬揩眼淚,他忽然感到一陣舒心,因為他似乎已經真正的開始融入這個家庭了。
季珩問楓玉鬥借了支筆,回到廂房裏開始沉下心來草擬一份視察小結,不一會兒廂房門又開了,洗完澡的寧隨遠帶著一股柔軟蓬鬆的濕潤氣息走了進來。
季珩的眼角揚了一瞬,餘光掃過青年的身體——是他的衣服和褲子沒錯,計劃通。
寧隨遠和他一樣是手長腳長型的身材,因此衣服褲子都沒有累贅太多,唯獨肩膀那邊兒有些空落,領口鬆垮垮的圈在鎖骨外頭,又形成了一種落肩的款式,這要怪就怪寧隨遠的肩背太單薄了。
這麽一打量的功夫,季珩登時就無法聚精會神的辦公了,他用拳頭抵住下嘴唇,咳嗽了一聲道:“阿遠啊!”
寧隨遠光著腳踝,盤腿坐到他對麵,拿起肩頭披著的幹毛巾繼續擦頭髮,神色冷冷的。
季珩隻做看不見,自顧自的平靜道:“楓老板那邊下午四點統一洗衣服,我把你的衣服順道拿去一塊兒洗了,你回頭記得去拿。”
寧隨遠搓頭髮的動作滯了滯。
季珩主動提了這茬,倒像是熱心的幫了他的忙似的,青年瞬間就噎住了,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始發難。
季珩不動聲色的瞅著寧隨遠這副被佔了便宜還不知道該不該發脾氣的小憋屈樣兒,心裏頭癢癢的,那種欺負了人的快意令他一陣身心愉快。他轉了轉手頭的筆,長舒一口氣,繼續開始著手寫報告。
“你在寫什麽?”寧隨遠果然把這個悶虧吃下去了,跳開了話題。
“寫告狀的狀詞。”季珩頭也不抬的說:“裘文端這得算是不作為中的不作為了吧?就準他們一個勁兒的拿我‘沒批件’說事兒,就不準我回敬一下麽?”
“說起這個。”寧隨遠倏地朝他湊近了些,認真道:“我有話要對你說。”
季珩斜眼:“又來?”
寧隨遠不解:“又?”
季珩:“啊.”
他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點兒過了,畢竟小寧同誌說的夢話本人又不記得,於是不甚在意的擱下筆:“你說。”
“那天我追的那兩個人最後並沒有追到。”寧隨遠說。
季珩“唔”了聲,開解道:“沒追到很正常.”
“不是,差一點,我就追到了!在城郊的重軌車站裏!”寧隨遠有些急,語調拔高了些,上半身前傾,撐著榻榻米逼近了季珩一些:“我當時想把他們活捉回來審問,但是有個人出現,他打了一個響指。”
“然後呢?”季珩的神色微凝。
“然後那兩個人就像是巴布洛夫給出的條件反射一樣,雙雙臥軌自盡了。”寧隨遠低聲說。
兩人貼得極近,說著這樣凝重又詭譎的話題,幾乎是額頭挨著額頭,季珩卻難得沒往歪處想,英挺的眉峰聳了聳,下壓。
“臥重軌自盡,虧他們想得出來。”他沉聲說:“是為了毀屍滅跡麽?”
寧隨遠搖搖頭,“而且那個人.被路陽認出來了,我應當也認識。”寧隨遠說:“你還記得我之前給你說過的那個Beta麽?”
“被蛇吃掉的那個?”季珩想了想問。
“沒錯。”寧隨遠點頭,他難得的露出了費解的神色,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我太想不通了。”
“是想不通他為什麽會活著還是想不通他為什麽會這麽做?”季珩問。
“我都想不通。”寧隨遠垂下眼簾,清晰修長的睫毛輕輕的顫動著。
“第一個問題你姑且先不要想了。”季珩說:“那會影響你的判斷。”
寧隨遠沉默。
季珩抬手捏住了下巴:“我忍不住想要陰謀論,你說的也許沒錯,這些事看起來隻是意外襲擊,恐怕還是有組織有預謀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有很大概率還會再次發生類似的事件嗎?”寧隨遠皺眉問。
季珩忽的想起了之前杜小艾跟他說的那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