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陽並不知道他遠哥和那個Alpha在一塊兒都說了些什麽, 他衝完涼水回來後,整個人清醒了個七七八八,就看見季珩將一個腕帶形式的通訊終端遞給了寧隨遠,又取了一枚微型的通訊器塞進寧隨遠的耳朵。
“我, 我也可以擁有那個嗎?”路陽覺得那通訊終端看起來好酷的樣子,眼巴巴的問。
“你跟著我走, 用不著那個。”季珩一句話給他打回殼兒裏。
路陽頓時感到卑微進土裏了,但隨後他反應過來道:“遠哥, 你一個人行動嗎?”
寧隨遠:“嗯,不確定金匣子到底在城防所的天台還是在三樓,分開行動效率高。”他低頭調試著通訊器的角度, 對季珩道:“我把需要植入的程序發送給你,如果你們找到金匣子,讓路陽直接對接上傳即可。”
季珩突然喊:“寧隨遠。”
寧隨遠有被嚇一跳, 納悶的看過來:“?”
季珩差點兒沒繃住笑,整理了一下表情道:“我在試頻道, 你聽不到嗎?”
寧隨遠:“。”
季珩:“新頻道我用擎科碼發你了。”
寧隨遠愣怔了一下, 低頭瞅著終端, 果然,屏幕上收到了一串迷之代碼。
他表情空了又空。
路陽一拍腦袋反應過來道:“對了, 我遠哥看不懂擎科碼。”
“哈?”季珩像是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似的, 望向寧隨遠道:“你為什麽看不懂擎科碼?”
這話活像個反問句, 寧隨遠的臉色頓時漆黑, 微微咬牙道:“我要是知道為什麽就不會看不懂了好嗎?”頓了頓他憤怒的嘟囔:“你問的都是什麽話!”
季珩被他凶的戰術係後仰, 不得不舉手示意:“不吵不吵,我錯了,我不該問這個問題。”他湊過去抓過寧隨遠的手腕,橫到自己跟前,信手戳開了虛擬屏。
寧隨遠板著臉,沒好氣道:“你做什麽?”
季珩的指尖在虛擬鍵上翻飛不停:“幫你調好頻段啊,還能做什麽。”
寧隨遠冷冷道:“用不著你費心,大不了不用。”
季珩:“謔?”
寧隨遠:“沒人想聽你說話。”
路陽坐在旁邊左看看右看看,不知怎麽的,他就覺得他遠哥和季處長吵架超出了一股子“老夫老妻”的既視感。
季珩不怒反笑,按了一下保存鍵,將寧隨遠的手腕鬆開:“那就由不得你了!”
男人的調侃順著電波長驅直入,又被通訊器無限放大,低且沉的在耳畔震動著。
寧隨遠怔了怔,耳尖又莫名其妙的開始熱,忍不住側目瞪他。
季珩就由著他瞪,懶洋洋道:“我給你設置在快捷鍵上了,九宮格,你按‘1’就能直接進入。”
寧隨遠的神色有點複雜:“為什麽不直接用默認頻道?”
季珩:“那是我們季家大宅的多人頻道,誰都能進,不方便。”
搞得好像他要說什麽不能被人聽見的齷齪話一樣,寧隨遠的表情更難言了:“所以這個頻道裏.隻有你?”
季珩還挺得意:“沒錯,你看多有儀式感。按‘1’就能找到我,又便捷又好記。”
路陽隻覺得這些東西又一次超出了自己的文化水平,他現在越發覺得知識太重要了,很多東西根本在應試教育裏都學不到,這眼下就是絕佳的學習機會啊!於是他在一旁鵝一樣伸著脖子,看季珩的終端虛擬屏,求知若渴的發問道:“季處,那你為什麽把遠哥設置在‘0’上啊?”
季珩指了指手腕:“我這是老板端,‘1’鍵的功能是固定的,跟國防部連著,沒辦法自定義。”
路陽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
季珩繼續得意:“你看,我現在隻要按‘0’就能聽到你遠哥說話。”
路陽:“哇!厲害厲害!”
寧隨遠:“.”
青年頂著一張“吃小孩”的臉,“哐”一聲拉開車門就下了車,留下那倆一唱一和的祖孫似的倆人在車上麵麵相覷。
淩晨一點半,裘文端依然沒有從辦公室裏出來,整個城防所隻有那一處還幽幽的亮著燈,古怪極了。
季珩帶著路陽從城防所的後部一隅上,他指了指位於二樓的一截消防梯說:“看到那個沒?”
路陽吞了口唾沫:“看到了.”
“從那個地方就能上天台。”季珩說:“我們得先夠著那個梯子。”
路陽盯著那垂直於地麵的過於光溜溜的外部牆壁,將季珩的計劃猜了個七七八八。
有了上次“地下河漂流”的經驗,路陽這回連叫都不稀得叫了,隻抖抖索索的“嗯”了一聲。
季珩摸出帶鉤子和特質吸附端的繩索,用力拋上去固定住,又將繩子另一端交給路陽:“綁在腰上。”
路陽不知所措道:“然後呢?”
季珩果斷的吐出一個字:“爬!”
路陽縮了一下脖子,突然就開始想念他那個瀟灑的說“你不想做就別做”的佛係遠哥了。
比起那邊兒的兩個“攀岩者”,寧隨遠這邊兒的路是好走了很多,城防所夜間值班的人沒什麽事都會在值班房睡覺,寧隨遠直接從正門入,他帶了一根螺絲起子,輕而易舉的讓大門上的密碼鎖門洞大開,進入待機狀態。
帝國所有運作的這些設備在他看來都像是玩具一般,無論是構造還是運作原理他都一清二楚,他知道怎麽讓這些元件發揮作用,也知道怎麽讓這些元件徹底報廢,龐大的知識儲備就在他的腦子裏,讓他變得可靠且危險。
城防所裏靜悄悄的,寧隨遠暢通無阻的走到三樓,他帶著黑色的口罩和棒球帽,除去露在外麵的部分膚色是潔白的,他幾乎完全遁入了黑暗。
三樓一般是行政區域,往來的人口密度比一二兩層少許多,金匣子安置在這裏的地板下麵不是沒有可能。估計是為了提高辦公的舒適感,地上鋪的不是瓷磚而是木地板,寧隨遠緩步的走過,他感受著腳下木頭介質的震動,如果有空腔,那他一定可以找出來。
他拐過一處,望向走到盡頭,那是整個城防所裏唯一亮著燈的地方——書記辦公室。
寧隨遠皺了皺眉,他發自內心的覺得古怪,興許也是受了季珩的影響,他覺得裘文端上任第一天就加班到這麽晚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想到此,他悄悄的朝辦公室的門跨進了一步。
“哢噠”一聲,辦公室的門卻響起了開動的聲音,在寂靜的走廊裏帶著一點點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響。
寧隨遠猛的一怔,電光石火間,他反應奇快的瞄見了隔壁的洗手間的標識,一側身轉了進去。
裘文端一手舉著個人終端一手捂著褲/襠,火急火燎的衝進洗手間,他連牆上的燈都沒顧上開就衝到小便池跟前開閘泄洪,同時他還不忘唯唯諾諾的在個人終端上與人通話。
“我,我明白的。”他壓低了聲音說道:“您的計劃我一個字都沒有泄露給季處長。”
在隔間裏的寧隨遠微微一怔,隨後聽裘文端繼續道:“關於最近發生的事我也沒有對外披露,不過季處長的確是想著手調查來著.今天他還想調派城防隊去協助,我已經以沒有批件就無法合作為理由拒絕了他!”
“您放心,我會盡力阻攔的,我一直是您這一邊兒的,對,對。”
“必要的時候.不必這樣吧?”
“哦不不不,我沒有任何質疑您的意思,畢竟我隻是個外行,對這方麵一竅不通的,就是怕.怕.”
他似乎是真的怕極了,在黑暗中可以清晰的聽見他上下兩列牙齒打顫的聲音。
最終,他咬了咬牙。
“好的,關鍵時刻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的,您放心!”
寧隨遠凝神屏氣的聽著,那邊兒不知是什麽情況,裘文端久久的沒有說話,呼吸卻越來越沉重。
“什麽?”他突兀的反問了一句,嗓音發顫:“我今天中午才剛到六區,還沒顧得上——應該不會吧?他們哪裏會有那麽快的效率.”
通訊終端傳輸的私密性太好了,寧隨遠並不能聽見終端那頭傳來低低的冷笑聲,像是粗糲的砂紙在摩擦著:“你錯了,季珩和他的團隊最擅長的就是出其不意,你所有覺得不可能的,在他們看來都是有可能下手的突破點。”
“那我要,我要怎麽辦?”裘文端目眥欲裂。
“先去查查你們城防所的備用鑰匙吧。”終端那頭道:“他們無法從人身上下手,就隻能從設備上下手了不是嗎?”
“備用鑰匙。”裘文端狐疑的重複了一遍,顯然他自己並不以為然,可礙於壓力還是順從道:“好,我現在就去看看。”
隔間裏的寧隨遠猛地瞪大了眼。
他所有能聽到的都是裘文端單方麵的語錄,裘文端很謹慎,全程都沒有提及對方的稱謂,而那一頭究竟說了什麽,是誰在說話,寧隨遠一無所知。
但裘文端提到了備用鑰匙!
寧隨遠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此時裘文端已經離開了衛生間,寧隨遠一把推開隔間的門,這時他聽到通訊頻道裏傳來了季珩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