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陽在枕頭下麵翻出跌打酒的瓶子,謝爾茲伸手去接,他的袖子抻起來了一點兒,露出手臂上一個又一個凹陷的傷痕。
路陽吃了一驚:“你這是——”
謝爾茲平靜的放下袖子:“我沒事。”
“你這是燙傷,用跌打酒沒用的。”路陽急道。
“本來也不是我用。”謝爾茲說:“明天拉斐爾要去挨軍棍,我提前備著。”
“你替他備著?”路陽難以置信道:“他那是活該!”
謝爾茲:“嗯,我知道。”
“我不明白!你知道還這樣!”路陽說:“他那種人——就是禽獸!”
“我看到的其實和你不一樣。”謝爾茲低聲說:“拉斐爾他對我其實還不錯吧.他會給我錢花,會讓我睡在他的宿舍穿他的衣服,還會經常給我一些小玩意兒,那個進口巧克力就是他給我的.他有時還會誇我好看。”
“他在把你當玩物。”上鋪“咯吱”了一下,寧隨遠不知什麽時候翻過身來看著謝爾茲,月光將他的麵孔照的一半明一半暗,唯有那雙湛藍色的眼睛一如深海般冰冷:“那些東西於他而言都不值錢,賞就賞了,你養一條狗會心疼給他剩飯剩菜吃麽?”
“遠哥!”路陽被他的直白嚇到。
寧隨遠很少主動插話,謝爾茲從中品出一些友善來,聳了聳肩,“我以前在丹蘭村.一個鄉下小鎮,你們可能沒聽說過。”他輕聲道:“從來沒有人給過我什麽,大家每天都為了一點吃的用的爭得頭破血流,就算我到了機修部,周圍的人也都是一副勒著褲腰帶的可憐樣子,不瞞你說,拉斐爾慷慨起來的模樣實在是很迷人,可能我就是這麽膚淺的人吧。”謝爾茲抬眸望著寧隨遠:“小寧,人這輩子都會遇到天敵,就算他是個再糟糕的人,當他不管不顧的衝進你的心房,你就會為之牽腸掛肚的,等你遇到了就會懂我了。”
“我一點也不想懂。”寧隨遠平躺說:“Alpha沒有一個好東西。”
“大部分Alpha最終都會選擇娶Omega回家吧。”謝爾茲黯然輕歎:“我能遇到一個Alpha對我好其實.挺高興。”
沒有人再回應他,謝爾茲也沒放在心上,拍拍腿起身:“拉斐爾今晚跟監察員主持消殺工作一無所獲,估計心情也不好,我得走了。”
“再見。”路陽說。
“晚安。”謝爾茲說。
路陽目送著謝爾茲一個人離開,他心底不知為何生出幾分心疼,覺得謝爾茲卑微又孤獨。
忽然,他看見謝爾茲的工裝服腰上繡著一朵玫瑰。
他剛瞧上一眼,謝爾茲就消失在了門外,路陽愣了愣,他記得從前謝爾茲的工裝服上從來沒有過什麽圖案。
那朵玫瑰是在跟拉斐爾同居之後他才自己繡上去的嗎?
路陽抓了抓頭。
丹蘭村好像是個貧民區。
也許謝爾茲真的覺得跟拉斐爾在一起之後更加幸福,隻是這種生活方式並非所有人都理解。
不理解.選擇尊重就好了。
路陽釋然的仰起頭:“遠哥。”
寧隨遠:“嗯?”
路陽:“我之前覺得謝爾茲是在出賣肉/體,還覺得他很過分,可我現在覺得他應該是真的喜歡拉斐爾吧。”
寧隨遠:“何以見得?”
路陽:“要不然他為什麽非選擇拉斐爾呢?明明有那麽多有錢的士官。”
寧隨遠默了許久,翻身朝裏:“不知道。”
路陽“嘿嘿”笑了一聲:“我還以為遠哥什麽都知道呢,原來也有遠哥鬧不懂的事。”頓了頓他道:“遠哥,你以後是不是打算找個Beta姑娘結婚?”
“也有可能一個人。”寧隨遠說。
“一個人不會很孤獨嗎?”
“跟不喜歡的人待一塊兒更麻煩吧。”
“可是你會一輩子都遇不到喜歡的人嗎?那豈不是太缺憾了?”路陽說:“遠哥,你有喜歡過誰嗎?”
“我當然.”寧隨遠話說了一半突然停住。
一陣脈衝般的思緒劃過腦海,帶著刺目的白光,隨後又是那種宛如熔斷了保險絲一樣的空白感,他怔了怔,漠然答道:“當然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不!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