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那裏的人影動了動,他垂著頭,雙手交握、擱在腿上,翹著的那條腿裹在黑色牛仔褲裏,腳上踩著一雙皮靴,剪裁簡單的皮質軍靴上沾上一點兒雨水。

男人從上車起就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目的地在叫車軟件的網絡訂單上標著。

他上車後睡了一會兒,這會兒剛睡醒、額前碎發遮在眼前,坐在那兒像是被黑暗吞噬了,半個身子和昏暗的光線融為一體,司機從車內後視鏡裏隻能看到一截蒼白削瘦的下頜。

幾秒之後,後座傳來一句毫不留情的話。

“開你的車。”

“……”

談話間,路況依舊沒有絲毫好轉。

司機發覺這名乘客不太好相處,比起閑聊,顯然更對靠著繼續睡覺更感興趣,他不再多和這名乘客搭話,隻在心裏偷偷琢磨:這個點往派出所跑,嗐,犯事了?

與此同時,華南分局永安派出所。

所裏牆上標著“嚴格執法,熱情服務”字樣,國徽擺在字樣中間,然而這般威嚴並不能鎮住此時所裏雞飛狗跳的場麵——一名年紀約四十餘歲的男人被兩名片警一左一右提著胳膊送進辦公區內。

片警:“老實點!”

男人不配合地胡亂掙紮,掙紮無果後又開始死拽著門把手不肯鬆手,即使上半身已經被片警拽入門內,他的腿依舊猶如石柱一樣定在原地,嘴裏鬼哭狼嚎喊著:“你們不能沒有證據就逮捕我!——有這麽辦案的嗎?放開我,我要去投訴你們!”

男人穿著一件灰色工裝,工裝口袋像兩塊方正的貼布,腳上的球鞋倒是挺新,褐色的渾濁的眼睛裏透著一股子市井氣。

新晉片警季鳴銳從後麵進來,進門的時候順便伸手把男人提進門:“沒有證據?!”他拖出一把椅子,等男人被按著肩膀、老老實實按在椅子上坐好之後才把一個透明的物證袋拍在桌麵上。

物證袋裏躺著一隻銀色老舊手機。

季鳴銳:“你在人家家裏偷東西的時候手機都落人客廳了,還敢說沒證據?!”

男人鬼哭狼嚎的聲音戛然而止:“……”

季鳴銳:“還是你想說這手機不是你的?在這個世界上有另一個人存著你老婆的手機號碼,並且也管你老婆喊老婆?”

男人徹底沒聲兒了:“…………”

季鳴銳繼續問:“偷來的東西藏哪兒了?”

“……”

半小時後。

一名女警從隔壁房間走出來:“我這邊也鬧得不行,鄰居王阿婆哭半天了,說那是他們家祖傳下來的木雕擺件,對她特別重要,讓我們趕緊把東西找出來。”

“他還是不肯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