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這個月第三個獨守空房的夜晚。
周摯黑著臉拿起手機看了眼鎖屏的時間,又煩躁的扔回去。毛巾敷衍地胡亂擦著濕漉漉的頭髮,擦了幾下又泄憤似的毛巾揉成一團想甩到地上,想了想他拿的是李枳的毛巾,幾乎是一秒就能想到她嫌棄又惱怒的臉,於是他咬咬牙轉身把毛巾甩在床上。
“淦。”
忍不住給李枳打了電話,那頭響了很久才接,脆脆的聲音夾雜著路邊攤的吵雜。
“哪呢?”都幾點了還不回家。這話他沒敢說。
“跟張宇在吃燒烤呢,等下就回。”她嘴裏像是塞了一嘴的東西,邊上還有一把男聲在問她吃不吃這個那個,她小聲回答說不用。
周摯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忍著火氣開口:“在哪,我去接你。”
“好呀,在城東,我一會給你發個定位。”
周摯迅速換好衣服出門,車窗被他全部打開,四月的夜晚溫度不高,隻有十幾度,他身上隻穿了一件衛衣,原本沒幹透的頭髮吹得全幹了,一路的冷風讓他冷靜了一點,但也成功把他的頭吹得更疼。
定位是一條做大排檔的老街,到地方後周摯沒找停車位,他遠遠就看見李枳,就坐在路邊的小桌子,另外還有兩男一女。他直接把車開到他們邊上,探頭叫她。
李枳剛咬下一塊滾燙的烤魷魚,聽見他的聲音回頭,喜悅躍在臉上,叼著魷魚對桌上的人說:“我男朋友來了。”實在太燙吞不下去,這又把魷魚吐了出來,才起身快步走向駕駛座。
周摯未被冷風吹散的那點怒氣在見到李枳的笑臉後又消散了一點。他用僅存的丁點兒怒氣,木著臉看她。
“怎麽吃得臉上都是油。”他從車裏抽了抽紙給她擦臉,丟開紙巾後又抬頭看著她。
李枳見他不下車,臉上又明晃晃寫著“還不上車”四個字,擺明了就想馬上抓她回家。她輕聲細語伏在車窗上說:“今天張宇生日,他明天就回去啦,所以約我吃個宵夜。”
“我頭疼。”
她皺眉看著四麵大開的車窗,伸手摸了摸他冰涼的臉,抿抿嘴站直,抱歉地看著張宇擺擺手,“張宇,生日快樂,我先走啦,有機會再見。”
梁溪和女朋友愣了愣,了然地笑笑道別,張宇僵著臉,看了一眼車裏那張緊繃的側臉,才向李枳舉了舉手裏的啤酒杯一笑,“下次見。”
周摯在安全帶響起清脆的卡扣聲後腳踩油門,車子一秒也沒在原地停留。
梁溪的女朋友這才合上驚呆的下巴,小聲地說:“她這男朋友,氣場殺我。”
“嘶,我們也沒幹啥啊,她男朋友怎了這是,好歹第一次見麵,都不下車打個招呼的?”
小女朋友一臉看傻逼直男的表情,“吃醋了唄,你要是連續三天和你那幫豬朋狗友出去混到半夜,我能鯊了你。”
梁溪直呼666。
他跟李枳有好幾年沒聯係了,兩人的母親是老工友,兩家又住得近,還沒下崗的時候就帶著兩個小孩天天一起玩兒,到了初中,他搬家,加上學業繁重,兩人就少了聯絡,後來大學更是一南一北,知道知道前幾天他過來N市拍攝婚禮,在她店裏碰上,這才見上麵。
她以前長身子長得快,小學就開始抽高,又愛跑又愛跳,天天跟班裏的男孩子在操場賽跑,曬得整個人又瘦又黑,加上那會兒學校要求理短發,她整一個假小子似的。過了九年再見麵,以前那個老是追著他跑的小妹妹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
窈窕淑女他當然也好求,如果沒有缺失的那九年,他和她算得上是青梅竹馬。本想好好敘舊聯絡一番感情,誰知她竟然有了男朋友,雖然隻有一個側臉,也能讓他感覺到任何人的差距。
張宇悶頭喝下啤酒,吞了一口苦澀。
周摯升上車窗,依舊不發一言。李枳轉頭盯著他看,他還是抿著唇不說話。
“頭很疼嗎?你是不是洗完澡又沒吹幹頭髮。”她這才注意到他下身隻穿了那條他在家穿的抽繩運動短褲,“還開車窗吹風,你不頭疼誰頭疼。”
周摯一聽,手上的青筋又冒了出來。
“你就想跟我說這個?”從後視鏡見她愣了愣,剛要張嘴,怕她說出點什麽讓他血壓上升,他趕緊讓她閉嘴。“你好好想想再說,我還開著車,說不好容易釀成車禍害人害己。”
李枳:“……”
連續三天跟朋友吃喝玩樂把他留在家裏獨守空房,確實離譜,她確實需要時間來思考應該如何哄好這位爺。
下車後,她跟在他身後走,看著前麵的背影身材高大勻稱,寬肩窄腰,露出的小腿肌肉線條流暢,步履平穩又帶風,簡單的衛衣短褲給他添了少年氣。
周摯真好看。
走在前頭的人腳步一頓,側過身睨她。“那你還天天出去看別人?”
嗯?哦,不小心說了出來。
李枳紅著臉囁囁嚅嚅:“我又不喜歡別人。”
“你還敢喜歡別人???”周摯雙手叉著腰,怒氣又攢了半管。
“隻喜歡你。”她走到他麵前,抬起頭對他認真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