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爸媽,不論是眼神還是說話,對她都有點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什麼易碎品似的。
韓毅和程桑桑離開程宅。
回去的路上,程桑桑仍然沒有想明白為什麼父母的態度變化得如此快。如果說爸爸熱情一些,她還能理解。畢竟她的韓叔叔確實很有才華,男人對男人的欣賞,是惺惺相惜。但媽媽那邊,她卻無法理解。
有過當年的那一樁事情,以及先前的爭吵和冷戰,今天不給冷臉便算不錯了,可是今天不僅僅沒有冷臉,而且還是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轉變。
程桑桑坐在副駕駛座上,問韓毅:“我媽媽今晚私下裏有找你說什麼嗎?”
今晚吃過晚飯後,韓毅還去了一趟程嘉康的書房。
門一關,他們說了什麼,程桑桑也不知道,期間柳微雪煮了茶也進去了一趟,足足十五分鍾才出來。十五分鍾能幹的事情,能說的話,都太多了。
程桑桑覺得自己在家裏都快得被害妄想症了。
媽媽人前這麼和氣,人後會不會像當初那樣背地裏以死相逼?
但後來媽媽出來的時候,程桑桑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下媽媽的表情,並沒有什麼不妥。再後來,她的韓叔叔和爸爸也出來了,都是一副有說有笑的模樣。
程桑桑想到這兒,又帶了點兒緊張補了一句。
“說了什麼一定要告訴我,我們一起麵對。”
正好碰上紅綠燈,韓毅停了車,側首看她,反問:“你擔心什麼?你不是說你媽媽很喜歡我嗎?”
程桑桑被噎了下,頓時有種搬磚頭砸自己腳的感覺,擔心的話通通都咽了回去,正想著要怎麼回應時,韓毅哼笑了聲,說:“伯父和我在書房下棋,我們棋逢對手。”
程桑桑問:“那我媽媽呢?”
“在一旁看我們下棋。”話音一頓,看了程桑桑一眼。
程桑桑登時又有些緊張,問:“然後呢?”
韓毅說:“她幾次想開口,都被伯父攔住了,最後直接離開。”他不著痕跡地說:“看來在你家,做主的人是你爸爸。”
程桑桑如同醍醐灌頂。
難道媽媽態度三百六十度的轉變和爸爸有關?這也不是說不通。在程家,爸爸向來很有威嚴,媽媽對爸爸都是言聽計從的。如果爸爸喜歡韓毅,難免是會影響媽媽對韓毅的看法。
再想到自己前陣子賭氣似的“離家出走”……
所以這是媽媽終於想通了?
程桑桑今天提心吊膽的心情終於徹底落下,不管將來如何,今天的這一關總算是過了。
“韓叔叔。”程桑桑忽然喊他。
交通燈轉綠,韓毅發動了車輛,應了她一聲,又從後視鏡瞥了她一眼,問:“怎麼?”
“我們明天去龍華寺燒香吧,燒完香再去體個檢,晚上可以去附近商場看個電影。”
“行。”
第二天兩個人去龍華寺燒香。
周日的寺廟人多,程桑桑燒完香出來的時候被拿著香的熊孩子不小心碰了下,單薄的秋裙被燒了個小洞出來。程桑桑疼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熊孩子的家長揪住熊孩子不停地給程桑桑道歉。
程桑桑沒有計較,擺擺手說:“算了。”
她拿了紙巾沾礦泉水敷了敷傷口,冰涼的觸感傳來,稍微緩解了灼傷帶來的疼痛。一扭頭,見韓毅瞪著被家長抱著的熊孩子。大概是臉色太臭,把人家熊孩子嚇得都快哭了。
程桑桑拿手臂捅他。
“好了,就是被香碰到的時候有點疼,現在不疼了,就是個意外,他也不是故意的,別嚇他了。”
韓毅捧著她的手臂,仔細地看了又看,見確實隻有一丁點紅後,才說:“帶孩子來寺廟還讓他拿香,以後我們生了孩子得好好教。要是他熊,我打死他。”
程桑桑一聽,忍俊不禁,說:“不許你打我們孩子,凶什麼,以後生了孩子好好教就是了。”
韓毅說:“你當慈母,我當嚴父。”
他這麼一本正經地計劃兩人的未來,程桑桑聽著,心裏格外憧憬。秋季已到,龍華寺的樹葉開始飄落,本來此情此景該有幾分淒涼,可程桑桑此時此刻卻覺得連落葉也這麼生機勃勃,好像兩個人有數不清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