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微雪瞬間變了臉色,聲音尖銳起來。
“你想怪我是不是?我當年是一時衝動說了那句話,失去向磊的痛苦你知道嗎?不,你不知道。向磊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是我含辛茹苦教育成最優秀的苗子。三十年了,打從向磊出生後,你在家待的時間又有多長?向磊也好,桑桑也好,默然也好,他們第一次走路,第一次會說話的時候,你在嗎?你不在。是我,是我一個人日日夜夜帶著孩子們,你在哪裏?你在國外!我每次和你分享這些的時候,你也不過是輕描淡寫的一句我很快回來。我一個女人支撐這個家有多累,有多不容易,你通通不知道。”
她眼睛紅到了極致。
“我管女兒,你插哪門子手。難不成我還會害了女兒?你不知道,女人一輩子的幸福都在自己的丈夫身上,嫁錯了人,一輩子就完了。小情小愛能維持一輩子嗎?再深厚的愛情到最後也會變成親情。韓毅是個船長,他的職業註定他隻能飄在海洋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能有幾天陪女兒?更不說海洋上天氣惡劣,一旦發生意外,就是九死一生。這麼高危的職業,他萬一哪天遇上意外,你是想讓我們女兒守著她可笑的愛情孤零零地過一輩子嗎?我這是為她好。你們男人不知道,一個女人的一生有多痛苦,懷孕時沒有丈夫陪在身邊有多淒慘。這樣的路,我不想讓我們的女兒走。”
程嘉康愣住了。
韓毅身體素質好,傷口愈合得特別快,不到一周就獲得出院許可。
出院那天,程默然來接。
他一手提著行李,一手開了車的後備箱,放好行李後才問:“姐姐,毅哥,你們回哪裏?”
程桑桑說:“回我住的小區吧,”她看著韓毅,說:“你那地兒一個多月沒人打掃,現在肯定堆灰了。等會我打電話叫個家政阿姨去打掃,掃幹淨去了再回去。”
韓毅說:“也行。”
程默然笑:“毅哥,我姐姐說一,你是不是不敢說二啊?”
話音未落,他就被程桑桑瞪了眼。
未料韓毅卻說:“我聽你姐姐的。”
程默然感覺被塞了一噸狗糧。
忽然,韓毅摸了摸兜,又說:“我的打火機落在病房裏了,我回去拿。”剛要動身,就被程桑桑拉住,隻聽她說:“你傷還沒完全好,別亂跑了,我上去拿。落在哪裏了?”
韓毅說:“應該在床頭,如果沒有你找找其他地方。”
“好。”
等程桑桑一走,程默然就對韓毅擠擠眼,又拍拍胸口,問:“毅哥有什麼吩咐?盡管說,我保證上刀山下火海都給你辦好。”
韓毅有些意外地看他。
程默然說:“今早你們收拾行李的時候,我看到你把打火機放到箱子裏了。所以我知道你肯定是想要支開我姐姐。”程默然伸手就拍了拍韓毅的肩,“毅哥,下回有啥事直接微信我就行了。”
韓毅哼笑一聲。
“你這小子,怪機靈的。”
“可不是嗎?毅哥,您說吧,什麼事兒。”
韓毅說:“我想這幾天私下裏見你爸媽一次。”
程默然一怔,問:“你和姐姐不是周六回家吃飯嗎?”一頓,又似是明白了什麼,說:“哦,我懂了。行,沒問題,我幫你安排。擱在以前可能會有點困難,我爸爸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裏起碼有三百天不在家,我當兒子的想要見麵都困難得很。不過還是毅哥您麵子大,那天我爸從醫院回去後,就跟改了性子似的。這一周有五天都在家裏待著。”
程默然猜測:“可能是我爸爸媽媽覺得你和姐姐的好事近了,這一次吃過飯後說不定就該辦婚禮了。”他嘿笑一聲,問:“毅哥,你什麼時候跟我姐姐求婚?求婚的時候我能在場嗎?”
恰好這會程桑桑回來了,說:“什麼在場不在場?”
程默然說:“沒說什麼,姐姐,你找到打火機了嗎?”
程桑桑和韓毅說:“找了整個病房都沒找著。”
韓毅說:“也許在行李箱裏,找不到就算了,再買一個。”
程默然附和,隨後和韓毅對了個眼神,他指了指自己的手機。
韓毅不動聲色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