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人一點
鄒慶慶走進來,沉默著用眼神看賀星河。
賀星河無言,指了指緊閉的休息室大門。
休息室門嵌著磨砂玻璃,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上頭的一個人影。
她走上前敲了兩下,門裏的人影晃了晃,門卻沒打開。
鄒慶慶緊盯著那扇門,盯了好一會兒,臉色漸漸蒼白。
阮清夢有些擔心,從辦公椅上站起來想過去看看,卻被賀星河按住了肩膀。她踉蹌了一下,往後撞進他的懷裏,抬起頭剛好頂著他下巴,把他頂得倒吸冷氣。
他摸著自己下巴,無奈地輕輕搖頭,用口型示意她讓她別過去。
阮清夢於是站著不動了。
鄒慶慶咬著唇看著僅隔一扇門的嚴謹行,語調碎的不成樣。
「嚴謹行,我等了你快五年。」她通紅著眼,說得很慢,仿佛每一句都用了全身的力氣,「五年了……」
她凝視著那道背影,眼裏有深切的悲哀,「我以為我贏了時間,沒想到輸給了你。」
阮清夢看著她。
鄒慶慶和大學時期相比幾乎沒變化,她在夢境裏認識的每個人,在現實裏再一次見到幾乎多多少少都變了些,可她沒有。
她還是這麼溫柔,渾身優雅,笑起來的模樣有著不合年紀的天真浪漫,眼睛深處依舊是對這個世界散發的善意,還有不曾被歲月削減半分的深情。
阮清夢一直覺得,每個女人生命中都會遇到一個男人,給自己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不管這個男人是好是壞,不管這個印記是好是壞,它強悍地存在在生命裏,貫穿始終,刻骨銘心。
正如賀星河之於她,正如嚴謹行之於鄒慶慶。
她幸運,遇到賀星河,也等到了雲開月明的一天,但鄒慶慶遇到嚴謹行,卻不知道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鄒慶慶挺直了脊骨,臉色倔強,掐緊嗓子說道:「這個婚你如果不想結,那就不結了。下午我去試婚紗,你如果再不來,那麼就準備好和你的孩子說永別,我們之間也就到此為止。」
她說完,扭過頭沒再看門裏的影子。
阮清夢看過去,隻看到門裏人影一閃而過,似在糾結,過了好一會兒,映在門上的身影消失了,安靜的辦公室裏響起沉悶的聲響,卻不是開門聲。
賀星河放開她,走到門口打開門,休息室裏空無一人,左側的電梯門顯示一個向下的箭頭。
辦公室裏有兩部電梯,一部在辦公室門邊,一部在休息室內。
賀星河看了電梯門一眼,轉身對鄒慶慶說:「他走了。」
鄒慶慶揉了揉泛紅的眼角,無力地對他們笑笑,低著頭輕聲說:「見笑了。」
阮清夢恍惚了一下。
這句話蒼涼又耳熟。
鄒慶慶的失態並沒有持續多久,到底是從小到大都被嚴格要求以淑女標準行事的人,心裏頭再傷心,表麵上也不過紅了眼眶,沒有一點兒失了風範。
她捋了捋耳邊的碎發,眼睛看著賀星河,笑著問:「還沒介紹一下這位是誰呢。」
賀星河攬過阮清夢,「這是我未婚妻,阮清夢。」
揚手對著鄒慶慶,「鄒慶慶,我們……我大學同學,也是現在的合作夥伴。」 鄒慶慶揚眉,真心實意地笑:「是上次那位在醫院昏迷不醒的小姐嗎?」
賀星河勾著唇應了一聲。
鄒慶慶感歎:「你們速度夠快啊。」
賀星河拍拍阮清夢的肩膀:「不快了,已經過了很久了。」
「熱戀的時候都是這樣,總覺得時間過得太快。」鄒慶慶含蓄地點頭,「能在一起總是好的。」
賀星河不置可否,示意她們坐到一邊的沙發上,自己站到阮清夢身後,彎下腰說道:「下午讓她陪你去試婚紗吧。」
阮清夢愣住,反問道:「試婚紗?我?」
「陪她試。」他搖搖頭,又問鄒慶慶:「可以吧?」
鄒慶慶答應的很爽快:「當然可以。」
她拍拍阮清夢的手,神情似有疑惑,但更多的還是令人舒適的和善:「我覺得阮小姐你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就是……」
她歪著頭,想了想措辭:「我總覺得我們好像認識,可能這就是一見如故吧。」
賀星河揚著下巴,漫不經心:「大概是吧。」
他揉揉阮清夢腦袋,對她說:「你們先聊會,我讓人送個暖手袋過來。」
阮清夢反握住他的手,小聲推辭:「不用了,反正一會兒我就走了……」
賀星河一挑眉,臉色立刻不好看。
鄒慶慶捂著嘴笑眯眯的,瞥了他兩眼,正色道:「我要的,麻煩賀總了。」
阮清夢看著賀星河轉身的背影,一時半會兒還愣愣怔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