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阮清夢低頭看去,發現是一條手鏈,紅色繩子,中間吊了個刻著不知名符文的掛墜。

「姐姐,這個是我向佛祖求來的,能夠保佑人心想事成,一生圓滿,現在送給你了,祝你也能事事順心。」

不等阮清夢拒絕,小姑娘把手繩往她手中一塞,背上雙肩包一蹦一跳地離開了舊漁書店,個子很小,速度卻挺快,背影縮小成一個點,很快消失。

阮清夢無奈地搖搖頭,食指和大拇指捏起繩頭,把那紅色手繩拿到眼前仔細端詳,看來看去也隻看出來這就是是一根簡單紅繩掛了個劣質吊墜,放地攤上大概隻賣兩塊錢那種。

什麼向佛祖求來的,被騙了吧。

阮清夢撇撇嘴,把手繩放進口袋,回過身想去收人字梯,才走兩步,腳踝那兒就酸痛的不行。

她懶得和自己過不去,也不管梯子了,單腳跳啊跳,跳到櫃檯邊的懶人椅上坐下,拿過手機,打算等下發個微信叫阮清承來收。

反正這傢夥每天待在家裏什麼事也沒有。

微信發出去,她的目光隨意往桌上一瞥,餘光裏剛好看到一本沒合上的書,孤零零地丟在櫃檯上。

阮清夢皺了皺眉,身子探向前。

她這裏的書一向是當天都收拾整理幹淨的,從來不會亂扔亂放,尤其不會放到櫃檯上。

想到剛才那個姑娘捧著一本書念念有詞,她心下明瞭。

以前也不是沒有顧客落下東西,她專門弄了一個收納盒來放這些東西,這樣顧客回來取時也比較方便。

阮清夢手指摁在書麵上,把它往自己方向挪過來,另一隻手去底下翻收納櫃的蓋子。

這本書很新,是一本古詩集,書頁沒有印什麼複雜的圖案,隻有右上角幾枝紅梅,中間用黑色楷體迎著一首詩,底下幾行小小的注解。

這字實在是太大了,像是專門印刷出來給老年人看的,阮清夢對詩集沒有什麼興趣,隻是隨便看兩眼,整首詩就一字不差落進眼底。

「西風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髮多。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翻蓋子的手陡然僵在半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靜靜地看著詩句,纖細白皙的手指一下下點在最後一句幾個字上,用的力氣大了,指甲在紙頁上劃出一道凹痕。

「滿船清夢壓星河。」她小聲念了句。

這會兒才七點半,書店裏沒人,周圍很安靜。

安靜到讓少女心事無處遁形。

過了好一會兒,阮清夢才自嘲地笑笑,合上書本,再不看一眼,把它放進了櫃檯下的收納盒。

風吹響舊漁書店門口的風鈴,叮叮噹當作響,明明是歡快的聲音,在冬天反倒蕭索。

阮清夢坐在懶人椅上彎下腰隔著靴子揉腳,給阮清承發了微信讓他記得帶膏藥貼,果不其然被他罵了一通。

這人的暴躁脾氣二十多年了都不帶改。

手機還在嗡嗡振動,她覺得沒意思,把手機扔櫃檯上裝作看不見。

腳腕處傳來絲絲疼痛,女孩子嬌弱,一點兒痛就覺得難以忍受,她脫了高跟靴,手指摁在腫起的皮膚上,那裏有一點點溫熱,稍稍一動就傳來痛癢。

鬼使神差的,她用力往下按了下去。

「嘶——」好痛。阮清夢滿眼淚花地鬆了手,心裏一邊罵自己找虐,一邊又開始胡思亂想。

也不知道那個人當初截肢的時候痛不痛。

肯定很痛。

光是扭傷就已經很痛了,更何況是生生鋸下一條小腿。

但他嘴上肯定不會說,就是痛死了大概也隻會哼兩聲。

跟個倔強又固執的臭石頭一樣。

阮清夢歎口氣,把腳塞回靴子裏,想了會兒,從口袋裏掏出那天紅色手繩。她盯著那詭異的符文看了兩眼,把它戴在了左手腕。

左邊靠近心髒些。

能心想事成?

她的願望大概已經實現不了了,那就換一個吧。

佛祖啊佛祖,如果我此生已經注定得不到賀星河,那我求你保佑他一生平安健康,不要再遭受任何苦難折磨。

求你保佑他餘生都是順遂。

假如你真的能夠聽到的話,請你一定要保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