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清風冷冷道:“不過是個贗品。”
晏聆伸出舌尖抵了抵唇角上的血痕,微微抬起頭時臉上竟然還帶著笑容。
他像是神智已不受控製,即使心中生不如死,麵上卻依然笑嘻嘻地說:“我會殺了你。”
奚清風一怔。
“你、獬豸宗宗主、奚擇。”晏聆露出個孩子似的笑容,眯著眼睛道,“你們今日不殺我,遲早有一天我會將你們全都殺了。”
奚清風頓時勃然大怒,正要再抽他一巴掌,但視線對上那黑沉空洞的眼眸,竟然像是驚懼似的不自覺往後退了半步。
晏聆將唇角流出的鮮血輕輕舔了舔,笑著說:“……一個都別想逃。”
他突然決定不和奚家這群畜牲同歸於盡,平白髒了自己轉世輪回的黃泉路。
他要活著,好好活著。
一個一個地將所有折辱他帶給他痛苦的人全都殺了,這樣才能填補他這些年遭受的苦難。
獬豸宗既然給不了他公道,那他就自己去討。
晏聆在這場大雪中徹底脫胎換骨。
自那後,口中再無半句真話。
奚清風被他這個瘋子氣得要命,緩過神後正要再讓他吃些苦頭,一旁傳來個聲音。
“夠了。”
奚清風回身看去,冷冷道:“你個懦夫,在那充當什麽好人呢?”
奚明淮站在那眸子垂著,輕聲道:“你明知道他不是奚絕。”
奚清風冷笑一聲,懶得和這個懦弱的人多說半個字的廢話,轉身拂袖而去。
奚明淮看著大雪中虛偽笑著的孩子,猶豫半晌將一把傘放在他身邊。
晏聆看了他半晌,道:“我不要。”
奚明淮一愣。
“謝謝你。”晏聆笑著道,“你是好人,我不殺你。”
奚明淮蹲在那猶豫許久,輕聲說:“你瘋了嗎?”
他並非是在叱罵晏聆,而是真正想問這個問題。
你被奚家逼瘋了嗎?
“沒有。”晏聆淡淡道,“我很清醒。”
奚明淮抿著唇,小聲道:“那就不要說這種孩子話,好好活著。”
晏聆笑了一聲,並不接這句話。
奚明淮隻好將傘收走,緩步踩著薄薄積雪離開。
四周無人,晏聆腰背挺直站在那,好像再大的風雪都不能將他的根骨折彎。
他好像被接二連三的苦難磨去所有情感,從始至終一滴淚都沒掉過。
奚家旁邊的暗巷。
酆重陽麵無表情盯著蜷縮在角落中的小小屍身,沉默許久突然無聲歎了一口氣。
晏月袖口還有那枚半月紋水鏡,酆重陽拿起放在掌心,垂眸掐了個招魂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