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
晏聆怔然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失魂落魄。
他本以為晏月也像父母一樣被奚擇殺了,沒想到竟然還活著?
晏聆踉踉蹌蹌地走到一處無人的街巷,後背靠著牆頹然站著,勉強支撐著清醒沒有徹底崩塌。
人還活著就好。
隻要活著就一切都有希望。
人群中聲音太過嘈雜,晏聆卻聽不到自己想要的,腰背一寸寸彎下去,嗚咽著捂住耳朵,不想再聽。
突然,一道尖銳的刺耳聲響徹耳畔。
那是鋪天蓋地的殺意,哪怕晏聆堵著耳朵也被震得渾身發麻。
晏聆猛地垂下手偏頭去看。
就見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孩子腳步虛浮,手中握著一把破舊的刀,身體毫無靈力卻滿懷怨恨地朝晏聆衝來。
他想殺了晏聆。
晏聆當即一呆。
愣神的功夫,那孩子已經衝到麵前,將鈍了的刀尖直直刺向晏聆的心口。
晏聆猛地一垂手,五指握住髒汙的刀刃,硬生生攔住那人的刀。
耳畔潺潺泉水聲再次傳來,裹挾著扭曲的怨恨,聽來像是波濤洶湧,恨意滔天。
晏聆的五指全是血痕滴滴往下落,不可置信。
“阿月?”
晏月正在死命將刀往他心尖捅,聽到這個名字微微一愣,怔然抬頭看來。
晏聆手指一顫。
果然是晏月。
三四年不見,晏月身形消瘦,渾身髒汙像是流浪許久,本來軟糯乖順的小臉上全是恨意猙獰。
晏月抖著手厲聲道:“你是奚家人!”
奚家人,全都該死。
“不……”晏聆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落,他將刀鬆開,突然一把將髒兮兮的晏月死死抱在懷裏,哽咽道,“我不是。”
晏月被抱住,隻能用刀胡亂在他身上劃,撕心裂肺道:“你是!你是奚絕!”
“我不是我不是!”晏聆身上全是血痕,卻根本置若罔聞,抱著晏月精疲力竭地落著淚,“我是師兄,我是晏聆……”
晏月猛地僵住,嘴唇發抖道:“可你……”
小小的少年已不再是當年那個懵懂好騙的孩子,他拚命搖頭掙紮著想要推開晏聆:“你是奚絕,你這張臉……”
晏聆雙手死死抓著晏月的肩膀,滿臉淚痕地近乎乞求道:“我是師兄,阿月你不認識我嗎?這張臉……對不起我不知道怎麽變回去,對不起我不知道……”
被世間唯一重視的人質疑,強撐許久的晏聆終於徹底崩潰,他抖著手去抓自己的臉,好像想要將那張被強行戴上去的“假畫皮”給撕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