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時間裏,他臥在床上,無法移動,每天都是陳叔叔幫他輕輕擦洗,喂他吃飯。
終於有一天,他可以動了,雖然身體隻能微微移動,但是已經不再似往日那樣通徹心肺了。慢慢的,他能起身了,首次走出了那間破屋,然而這已經五年後的事,不是他已經非常感謝老天的厚待了。
外麵輕輕的風,讓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還活著,然而那種呼吸間撕扯心肺的感覺,讓他又重新回到地獄。
但是他可以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去聽,用皮膚去感覺,用鼻子去嗅,這裏的確有生命的存在。
這是一個清幽的山穀,隻有他和陳叔叔兩個人。那四麵高聳入雲的群峰,阻隔了與塵世的往來。
後來,他恢複的很快,但是他永遠不能向正常人那樣呼吸了,一旦呼吸太快,那種疼痛的感覺讓他心驚,甚至暈厥過去,如果按照弱者的定義來說,他是一個弱者中的弱者。
幸好長於劍術的陳叔叔也會少許魔法,其實在雲夢大陸上,劍術和魔法往往是不可分的,雖說,兩者都精通很難,因為很難有人能同時達到力量與精神的絕對強大,但是以一項為主,另一項為輔,卻是能夠有所補助。而陳叔叔作為父親手下的一等侍衛,自然是兩者兼修。
自己從小就隨陳叔叔修習劍術,而且頗有天分,連東平王國的劍術大師盧彝見到自己,就曾斷言,在劍道上他必將成一代大家。但是現在一切都休提了,在微風中顫抖的羸弱身體是不可能體現劍道的剛猛與迅捷的。但是,如果是魔法就不同了。
於是,陳叔叔時常教他那些提升靈力的方法,雖然與強身健體無補,但起碼能保護自己,幾年下來,別的進步沒有,他發現自己的毅力倒是練的無比堅韌,心境已經由地獄裏的絕望,到充滿著活下去的信心,陳叔叔對他的進步,非常吃驚,隻好苦笑著說,自己的水平可以當他的師父了。
18歲的時候,他已經長成了一個俊美的少年,那種病態的美,讓人心碎。
那種劇烈的痛苦依舊伴隨著他,隻要稍作激烈一點的動作,那種熟悉的疼痛馬上又會回味一次,更惡劣的將會暈厥。不過老天已經夠厚待他了,他滿足。
有一天,陳叔叔告訴他,18歲的男孩子已經是大人了,到外麵去闖闖了,沒有人會認出死人的,何況已經10年了。
他無語。陳叔叔對他的反應已經習以為常了,不說話就是同意,一把火將草屋燒了,在熊熊的火光中,他知道自己將與過去告別。自己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地方。
三年過去了,他與陳叔叔的足跡遍及了整個雲夢大陸,也見識了人間的冷暖,陳叔叔的那張臉常常招致人們的白眼,可是隻有他知道,人們的眼睛都瞎了,那本是人世間最美麗的麵孔。
幾年的風霜讓這棵瘦小的樹漸漸成長起來,慢慢泛青,發綠。他與這個人間又有了聯係。
天華的確繁榮,可是在這種繁榮下麵仍有陰影,每天河道上運往京城的漕糧,壓得船舷低低的,可是路邊仍有饑餓的貧民,綾羅綢緞把街上的樹纏得像是在過春天,可是在凜冽的寒風裏,仍然有人在瑟瑟發抖,對此,他無言,天道不公,自有人替天行道,也許,這個人是自己…..
就在幾個月前,他們在天華與臨江的邊境上分手了,他也沒問原因,陳叔叔這樣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臨行時,陳叔叔交給他50兩銀子,讓他去中京城參加少年魔法師大賽,“去吧,那裏一定有治病的良方。”陳叔叔道,“量力而行,上天站在你的一邊。”
他苦笑,但他始終沒有一句話說,隻是默默看著叔叔的背影,一種從未有的孤獨感湧上心頭。
所有的思緒湧上心頭,一切都曆曆在目,每次回憶起來猶同發生在昨天,印象是那樣的明晰。他早已經拋棄了語言,隻任憑那思緒在漫無邊際地馳騁。
龍涵立在她身後,默默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女孩,她微微顫抖的身軀,就像秋風中的落葉。
“大哥”,龍涵無言地注視著眼前與他有同樣命運的小姑娘。
小姑娘避開他的目光,低頭道:“謝謝你,我要走了?”
龍涵風聞言,不禁湧起惆悵之意。萍聚萍散,總有那分離的一刻。
“你要回家嗎?我送你。”龍涵道。
小女孩苦笑道:“家?家在哪裏?”那淒美的笑容讓人心碎。原來她一直隨著父親四處漂泊,居無定所。父親一去,自己又能何去何從?
龍涵心中一痛,“跟我一樣,孤兒…….可憐的孩子。”天,你為何如此殘忍?他不禁仰天長嘯,那內心深處的不平之聲化為對蒼天的控訴。
“你不要走,你有家,你的家裏有一個親人,那就是我,你大哥。”
這一天,是天元曆550年六月十四日。楚飄零與龍涵在中京城結識,那一年,龍涵21歲,楚飄零才15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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