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宜生沒說話,他嘟著小嘴正在滿心的不服,心裏琢磨該怎麽向這馬先生討回麵子。他從小嬌縱慣了,除了柳慕言就沒有被任何人罵過打過,連族長伯伯都是對他疼愛有加的,現在被當眾嘲笑謾駡,還被打了頭,小小的心靈受到了重創。
說起來,小柳宜生別的沒有,就是鬼點子多。中午放課後,他回家取了個神神秘密的物件,也不告訴麒碩和麒庚是什麽,隻讓他們看好戲。
馬先生上課後,剛坐上先生的位置,立馬唉唉大叫跳了起來,難為他一大把年紀動作如此之迅速,竟像是坐墊上有幾百隻蟲子撕咬他使得,跳著跳著,連滾帶爬地摔在了地上,扶著老腰直叫,像是扭到了。
柳宜生坐在邊上捧腹大笑,這蟲子可是他最近的新寵,隻要被咬傷一口就跟被咬了幾百口似的處處開花,又癢又麻,滋味銷魂的很。
「小柳兒,你慘了。」麒家兄弟都知道是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東西搞的鬼,麒庚更是直言不諱道:「祭祀大人會把你的屁股打開花的。」
「哈哈,為何,爹爹又不知道是我幹的。」
「現在知道了。」柳慕言清冷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冒出來的,想來是有人見老先生摔倒,趕緊去請了族裏唯一的大夫柳慕言。
好巧不巧的,柳慕言一來就聽到柳宜生不打自招。他現在沒時間料理這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東西,給馬先生上藥是正經。
柳宜生現在則像是老鼠見了貓,腿肚子直打顫,要不是麒家兄弟扶著他,他都能抖成篩糠。他知道這回爹爹是真的生氣了,而且不是讓他罰站,抄家規,不吃晚飯就能解決的。
他這些年闖禍多了,對柳慕言的怒氣等級掌握的極有經驗。如果柳慕言當場就罵了他,那說明氣的不是很嚴重,撒撒嬌,領點小懲也就過去了。如果柳慕言當場就揍他,那也是屬於輕的,揍了之後氣就消了。但如果是表麵若無其事,一點生氣的感覺都看不出來,那簡直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山崩地裂前的祥和。
「怎...怎麽辦...」柳宜生畢竟還是個少年,對冷若冰霜的父親有本能的懼怕不足為奇。他抖著粉嫩的唇,眼眶裏竟嚇得含滿了淚水。
「誰讓你......」麒庚原本還想再幸災樂禍幾句的,看到他真要落下淚來,心裏一酥,頓時梗住,說不下去了,話鋒一轉提議道:
「小柳兒莫哭,一會乖乖跟祭祀大人回家,我回家找爹爹來救你。」
「嗚嗚,麒伯伯來有什麽用,還不是被我爹爹揍的份。」柳宜生這回是真的覺得自己前途堪虞了,他那麽大個人,還要被爹爹打屁股,想起來就疼的頭皮發麻,不自覺地抓住兄弟倆的衣衫,跟抓著救命稻草似的。
「祭祀大人揍我爹了,就沒時間揍你了嘛傻柳兒,你回家的時候走慢些,盡量拖到我爹爹來,我們現在就去叫人。」還是麒碩的說法靠譜點,柳宜生憋回眼淚,想想也沒有別的方法,估且死馬當作活馬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