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小日常

畢海軒剛剛調到策劃部上班的第一天就注意到雷堅秉。

任歌是他大學的學長,也是他從大學開始的好友,他和任歌最大的共同點就是性向為男。任歌在前一個公司試圖勾引一個直男時,他當作笑話聽,等見到雷堅秉他才明白任歌為什麼想要去勾引一個直男。

他本人一米八三的身高已經算是很不錯的身高,但雷堅秉至少一米九,而且不是竹竿子的身材,鈕子從頭扣到尾的保守襯衫下藏著肌肉,長得也是招人喜歡的濃眉大眼,就是眼神太清澈,一看就是進入社會後還沒磨去稜角的毛頭小子。

既然任歌私底下要他照應照應這個毛頭小子,他就勉為其難地打個招呼,讓毛頭小子認認人。

雷堅秉在他眼裏就是個毛頭小子、小男生,而他卻和雷堅秉上床了,還從自己的公寓搬到雷堅秉的家裏與他同居了。

世事難料。

畢海軒拿著用雞毛做的逗貓棒,坐在小板凳上逗貓。

一看到逗貓棒,不但狸花貓精神了,「農民揣」的橘貓也睜開眼了,一雙黑一雙黃的眼睛全部緊盯逗貓棒上的雞毛。

一開始狸花貓還故作矜持,隻看不伸爪子,但橘貓已經跳下沙發,踱著小步子蹲在離逗貓棒不遠的地方。

突然,廚房傳出一道喊聲:「小寶,蒜剝好了嗎?」

手裏攥著一坨大蒜的畢海軒把逗貓棒丟給狸花貓,讓它們自己玩,老老實實地剝起大蒜。

廚房又傳出一道無奈的聲音:「我的祖宗啊,頭不要伸台上,紅燒肉你不能吃,這是我特意燒給我老婆的,你的肉過會兒煮。」

狗主子直立著身子,望著擺遠的紅燒肉。

雷堅秉從後麵拖走狗主子,狗主子扭頭依然看著那碗紅燒肉:「汪!」——偏心眼!天天給我吃雞胸肉,從來不給我吃一塊紅燒肉。

雷堅秉抓著狗主子兩隻前爪,逼著狗主子挪動兩條後腿,一步步離開廚房走進客廳,他把狗爪子往畢海軒懷裏一塞:「我來剝大蒜,你看好茶葉蛋。」

「汪嗷嗷!」——偏心眼!

畢海軒摟緊狗主子的脖子,不讓它再進廚房,狗主子掙紮著從畢海軒的懷裏伸出大腦袋,沖雷堅秉嗷嗷叫。雷堅秉充耳不聞,把廚房的推拉門一關,哪位主子也進不去。

等狗主子安靜下來,畢海軒才放開它,自己一個人優哉遊哉地進了廚房。

雷堅秉正在燒小龍蝦,把小龍蝦炒出通紅的蝦油,放了調料和水才有空夾了一塊紅燒肉,遞到畢海軒的嘴邊:「嚐嚐。」

畢海軒咬住紅亮的紅燒肉,慢慢地咀嚼。

「好吃嗎?」

「嗯。」畢海軒連連點頭,張嘴等雷堅秉再投喂一塊紅燒肉。

紅燒肉是雷堅秉的拿手好菜之一,當年他爸就用一碗紅燒肉征服了他媽的胃,他媽一輩子都享他爸的福,受到父母的影響,雷堅秉完全繼承了雷家的優良傳統,於是現在畢海軒享雷堅秉的福。

隔著玻璃推拉門,狗主子哀怨地看著鏟屎官投喂兩腳獸主子,此時此刻,它真正明白何為偏心眼。

偏心眼就是鏟屎官平日燉個小湯,燒個排骨或者肉,都不是給它吃的。

狗主子在推拉門外眼巴巴地望,小眼神可憐死人了。嘴裏又被雷堅秉塞了一塊香噴噴的紅燒肉的畢海軒心軟了,雷堅秉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想做什麼了。

「不準背著我偷偷餵牠們,你能吃的食物它們不能吃,吃多了不但會掉毛,還影響身體健康。」對於畢海軒隨意投喂主子們的行為,雷堅秉堅決禁止,幸好畢海軒聽他勸,後來沒有再投喂主子們。

畢海軒對推拉門外的狗主子攤攤手,表示無能為力。

「嗚……」狗主子拖著尾巴,垂頭喪氣走到沙發邊趴下,眼睛依然可憐巴巴地望著廚房的方向。

兩隻剛剛吃完鏟屎官愛心大餐的貓主子互相舔著對方的嘴巴,狸花貓萬分享受地抬高下巴讓橘貓舔下巴,過會兒它也幫橘貓舔下巴,兩條尾巴勾在一起,都快勾成纏纏綿綿的愛心形狀。

狗主子不開心,它隻想吃鏟屎官剛剛做好的紅燒肉,不想吃鏟屎官的愛心大餐。可是麵對掌控著家中廚房大權的鏟屎官,三位主子的抗爭永遠軟弱無力——誰做飯誰老大。

《完》

鏟屎官的主子們

橘貓是家中第一位主子。

它依稀記得那是個非常寒冷非常寒冷的冬天,生下它的母貓尋食的時間越來越久,直到它再也無法從母親的乳頭中吮吸出一滴奶水,而母親的身體也漸漸冰冷,與它一起出生的兄弟姐妹們圍著母親冰冷的身體,餓得虛弱地叫喚,直到再也叫不出一聲,一隻接著一隻和母親一樣逐漸冰冷,然後僵硬。

最後隻剩下它一隻。

有人掀開破爛的木板,伸出手抱起它。

暖暖的手,暖暖的鏟屎官。

鏟屎官是個普通的上班族,大學畢業沒多久,每天上班前都會準備足夠的貓糧和水給它,下班會帶回一條巴掌大的鮮魚燉給它吃,讓它心滿意足。

突然有一天,鏟屎官身上居然帶了另一隻貓的味道。

鏟屎官在外麵竟然有貓了。

不行,鏟屎官是它的鏟屎官。

它用下巴在鏟屎官身上蹭來蹭去,把自己的氣味留在鏟屎官身上,告訴外麵那隻貓:鏟屎官已經有貓了。

它偉大橘貓養的鏟屎官怎麼可能隨隨便便被外麵的貓勾引到?喵!它相信鏟屎官的忠心。

它絕對信任鏟屎官,但是外麵的妖豔賤貨太過分了。

鏟屎官還是一如往常下班打開門,它準備給鏟屎官一個愛的迎接,但是那一身貓味讓它停住了腳,站在沙發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門口的鏟屎官蹲下身子,對門外學著老鼠叫。

「吱吱,小貓咪進來呀。」

聲音可甜可軟了。

它看到一隻渾身髒兮兮,快看不出來顏色的細瘦小貓貼著門框一步一步往門裏挪,一邊挪還一邊往它的地盤觀察。

我了個喵!妖豔賤貨竟然上門了!

它連忙跳下沙發背,雙眼和妖豔賤貨對視,用眼神警告妖豔賤貨不準進門。

快滾,不然我一爪子把你拍飛了!

妖豔賤貨蔑視地瞪它一眼,然後當著它麵,把下巴放在鏟屎官的皮鞋上,然後蹭呀蹭,留下氣味,而且鏟屎官還伸出手指頭撓妖豔賤貨的下巴。

喵!很髒的!有跳蚤!!!

鏟屎官撓妖豔賤貨就罷了,居然還抱起妖豔賤貨給它看,笑咪咪地對它說:「燒餅,這是我們家的新成員,就叫……」鏟屎官看看它,又看看妖豔賤貨,「燒餅油條配一雙,以後它就叫油條了。」

「喵……」——我才不要和一隻髒兮兮的妖豔賤貨配一雙,而且它是公的公的!

「油條,這就是你的新家了。」鏟屎官慈祥地摸摸油條的腦袋,然後關好門,防止油條因為不熟悉環境又想離開,野貓的戒心一般都比較重,也不容易親人,這隻主動跟著他回來的貓咪要好好善待才能真正留下。

「喵喵!」——這麼髒的貓你居然還摸,鏟屎官你墮落了,快把它扔出去,不然今天晚上跳蚤就要爬我身上了。

鏟屎官反而把手放到它頭頂上,安撫地撫摸,它嫌棄地拍開鏟屎管的手——竟然用摸過髒貓的手摸它,太過分了!

鏟屎官笑咪咪地安置它眼裏又髒又瘦的妖豔賤貨,把它以前用過的貓盆、貓窩全部都給妖豔賤貨用,太可惡了!

燒餅氣呼呼地瞪著妖豔賤貨,它想撓一把妖豔賤貨,但又嫌妖豔賤貨髒,隻能眼睜睜看著妖豔賤貨用它的盆、睡它的窩。

「喵喵!」

妖豔賤貨用謹慎的眼神盯著燒餅,等了許久,燒餅隻是在窩外麵發出威脅的貓叫,它立即明白燒餅根本沒有威脅性,轉過身蜷好休息。

從它決定住進兩腳獸家裏時就已經想好了,如果一家不容兩貓,那就戰鬥吧!

但它沒想到對方竟然是一隻胖乎乎的橘貓,現在它還很虛弱,休息一個晚上就和這隻橘貓開戰!

不過一個星期,新來的貓主子長胖了,毛也順滑了,是一隻漂亮的狸花貓。

兩位貓主子為了爭奪家中第一主子的地位,你來我往地打架。

橘貓利用體型的優勢,泰山壓頂地壓住狸花貓,狸花貓隻要被橘貓沉重的身子壓住就動彈不得。狸花貓原本是野貓,戰鬥經驗比橘貓這隻家貓有經驗,時間一久,每次都趁著橘貓「泰山壓頂」前躲過去,然後再撲咬過去。

但是隻要鏟屎官一下班,或者週末休息時,給它們做愛心大餐,它們撕扯得再厲害,鬧得再凶,都會立即鬆爪鬆嘴,各自放過對方,去吃愛心大餐。

家裏還是養兩隻貓比較好,看著它們打架增進感情,一起吃飯的感覺好萌。

在鏟屎官的心裏,貓主子們永遠都萌萌噠。

兩位貓主子從三、四個月大的小貓崽子慢慢長大。

「雷堅秉,你看我這狗,嘖。」一個做客的男人神情略顯尷尬,「一開始看的時候挺可愛的,狗販子說是金毛,我覺得也是金毛,花了好幾千買來玩,現在長得這麼醜,臉這麼長,一看就不是純種金毛,是個串子。」

兩位貓主子藏在沙發旁,打量著男人扔到一旁的小狗,小狗臉十分地長,身上的毛雖然長,但是亂七八糟地散著,還不蓬鬆,有點兒稀少的感覺,兩隻大耳朵無精打采地耷拉在腦袋兩邊,它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命運,有氣無力地趴在一旁,雙眼也沒多少光彩。

「應該是金毛尷尬期到了。」鏟屎官小時候家裏隻養過土狗,後來土狗年老體衰而亡就再也沒養過,父母去世後他沒精力養寵物,兩位貓主子也是偶然得到。

「要不你一百塊買了,就當我送你了。」

兩位貓主子看到男人抬腳把小狗往鏟屎官的腳前踹,那小狗發出一聲嗚咽的叫聲,挪動著往沙發後麵藏,正好與兩位貓主子眼睛對上。

雖然這是沒長大的小狗,但是猛地一和狗的眼睛對上,兩位貓主子還是有些炸毛,連忙往後退了幾步,那小狗猶如死狗一般,擠進它們藏身的沙發後麵就不動了。

鏟屎官對男人踹狗的行為皺起眉頭,這個男人說好聽是朋友,說不好聽隻是同一個公司同一個部門點頭之交的同事,也不知道從哪裏買的金毛幼崽,天天在辦公室吹噓自己花了大價錢買了一條國外純種金毛,現在金毛進入尷尬期覺得自己被騙了,幾千塊錢買的金毛是條不知道串了什麼品種的雜種狗,於是又開始天天哭訴狗販子騙了他,想把金毛便宜處理掉。

現在不少有品種的貓和狗大部分都是人為挑選出來進行培育的觀賞品種,僅僅從相貌上就比大部分不知道混了多少品種的土狗土貓漂亮,也更加激起了客人的購買慾。

但是狗每天都需要牽出去溜,他現在上班也沒什麼時間遛狗,也就沒想過再增加一個家庭成員,可是男人踹狗的行為讓他動了惻隱之心。

「那就一百塊吧,這條狗就歸我了。」

見鏟屎官給了男人一張大鈔,男人歡天喜地地走了,兩位貓主子就知道糟糕了,這條狗恐怕要留在家裏了。

它們誰是家中老大的問題還沒打出來個結果,現在又多了條狗,這狗誰養?

鏟屎官有手有腳能伺候它們,狗隻有四隻腳,伺候不了它們,而且現在還這麼小,正是長個子的時候,誰也不想做這條小狗的媽。

兩位貓主子尾巴一甩,決定無視這隻小狗,就當給鏟屎官留個玩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