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亂的氣流撕裂靜謐的大地,從這一片鋼之牢籠深處傳來的悶響,仿若喪鍾一般一聲又一聲地震顫著少女脆弱的心靈。:。
那時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這片神聖的「悼亡丘」,已經變成了劍戟相交的“古戰場”。
無法理解現狀,也無法目視到那所謂的“真實”。
漫天的塵埃遮蔽了光線,反饋到視網膜中的,隻是一片壓抑得令人抓狂的灰色。
她隻能立身於十字聖柱的頂端,以無言的表情俯瞰那片混沌。
“這裏是檢察委員會總部,performer-010(執行者-010)巡邏登記已經完成,當前地點:生態區悼亡丘,特定空間坐標:1473,0021,8339,磁場狀態異常,為保證通話質量,已經進入監聽模式。”
少女右耳洞的無線耳麥中,傳來了雖然混入了些許嘈雜,但還算可以清晰分辨出來的聲音。
僅從聲音上來判斷,應該是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嗓音中透出大姐姐般的成熟與可靠。
“roger,降噪功能已開啟,通訊狀態已基本穩定。”
少女調整了一下軟吊話筒的位置,使之更靠近嘴邊,同時撥動了一下話筒邊的滑齒。
脖子上圍著的紅色長圍巾隨風飄揚,沙塵毫不留情地吹打著她白皙的肌膚。
“performer-010,從坐標地點的解析結果來看,你已經十分接近戰場的中心,請慎重執行事先約定的任務事項,出於安全考慮,絕對不允許做出未經許可的行動。如果任務途中發生意外,請立即進行空間移動,我們會在1000公裏外的delta地點設置躍遷參照物,保證你安全脫離。”
嚴厲但不失關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少女空虛的心,瞬間被某種暖暖的東西填滿。
“wilco,我會小心的。”
少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站直了身體,身上穿著的防曬型貼身運動裝,在幹燥的空氣和肆虐的沙塵中失去了原本生物橡膠的質感。
說完這句話後,她暫時關閉了話筒,將卷曲的耳發撥到耳後。
“對不起……紗代玲,……原諒我最後一次的任性……因為我這個做妹妹的不成熟,你已經為我承受了太多不該承受的東西……所以、這次……就由我……”
遙望著灰色的蒼穹,少女低喃起來,自責的淚水模糊了原本就渾濁不堪的視線。
紗葉玲——這是少女原本的名字。
不過現在的紗葉玲正在扮演著她的雙胞胎姐姐,紗代玲的角色。
作為最高理事會外交大臣的次女,紗葉玲從小就與她的姐姐紗代玲有著幾乎毫無二致的外貌與聲音。
甚至,在最初的時候,兩人的性格都一樣:雖然看上去有大家閨秀風的文靜但在某種狀況下卻顯露出自閉傾向。
總而言之,姊妹兩人彼此猶如鏡中的映射出的投影一般,讓人無法分辨。
為此頭疼不已的家人,隻能通過刻意為她們穿上不同的服飾,戴上不同的發飾,來加以區分。
但大人們永遠不會想到,這兩個小家夥,早在他們未曾察覺到的情況下,互換了身份。
——14年前的夏末,淺草神社的夏日祭典伊始,姊妹兩人偷偷跑出家裏,去海邊看焰火。
但中途兩人卻被人潮衝散了,張慌失措的姐姐隻好跌跌撞撞地在密密麻麻的人海中,尋找走丟的妹妹。
不知在恐懼與擔心中過去了多長的時間,姐姐漂亮的衣衫上早已沾滿了泥汙,鞋也跑丟了,就在她快要絕望之時,察覺到狀況的家人及時趕到祭典現場,並很快在一個快要收攤的花雕店前找到了妹妹。
雖然萬幸沒有出什麼意外,但姐姐卻因此受到了家人最嚴厲的責備,相反,妹妹則沒有挨半句訓。
那天晚上,姐姐抱著枕頭默默哭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淚痕未幹的姐姐便被妹妹搖醒,然後對方便以十分認真地神情對她說:
“請讓我來當姐姐,你來做妹妹吧……這樣以後姐姐就不會被罵了……”
在妹妹懇切的請求麵前,姐姐輕輕地點了點頭。
於是,他們互換了衣飾和發飾。
也是從那時開始,姐姐變成了妹妹,妹妹變成了姐姐。
紗代玲對紗葉玲萌生的那種超越親子關係的“情愫”,也由此萌生。
雖然代替了紗代玲成為了“姐姐”的身份,但紗葉玲覺得因為自己性格的軟弱,並沒有履行姐姐的職責,反而一直受到逐漸變得堅強起來的紗代玲的保護。
無論是在小學的時代,還是在私立宮函館中學時候,每次紗葉玲受到高年級生欺負,都是紗代玲替她出頭,把欺負人的學生打得鼻青臉腫。
——雖然大部分時候,紗代玲自己渾身上下也傷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