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氏惱怒,道:「馮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害我孫兒孫女,我不追究已是十分大度!」

馮氏情緒已是十分激動,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道:「怎的如今就是你的孫兒孫女了?當日和離之時,你不是說那是兩個拖油瓶、賠錢貨麽?」

齊氏被冒犯,一拍桌子,道:「事關侯府滿門清譽,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馮氏還要再說,卻聽到外頭傳來一個聲音,道:「請求祖母父親開恩,留母親在京城吧!便是住到郊外的莊子,也比去西北好!」

正是餘嶠,走了進來。

永寧侯臉色一黑,道:「誰讓你進來的!」

餘嶠跪在地上,道:「沈屹也不過比我大一歲,就將永寧侯府攪得天翻地覆,我又爲何不能進來?」

馮氏看到兒子,悲從中來,抱著兒子,再也顧不得什麽形象,大哭不已:「我的兒啊!我快要活不下去去了!」

餘嶠安撫了母親幾句話,待她情緒平靜了些,方朝齊氏和永寧侯磕頭,道:「母親既然做了錯事,是該受到懲罰。說起來,這侯府世子之位,該是沈屹的,他才是父親的長子。我願意放棄這世子之位,隻求父親開恩,不要讓母親去了西北苦寒之地。將母親送到郊外的莊子上住著,就是了。」

馮氏萬沒料到兒子說出這一番話來。若是把世子之位讓給沈屹,她當初又是爲了什麽呢?她如何能夠答應!當下抱著兒子,又是一番大哭:「我兒!你瞎說什麽呢!不可以這樣!你就是永寧侯府的世子,這世子之位,誰也奪不走。」

永寧侯正要打斷了馮氏的嚎哭,卻聽她忽而斬釘截鐵地道:「你是世子,這是你的,誰也奪不走!去西北,那就去西北!」

說罷,又抱著兒子痛哭不已。餘嶠看著淚流滿麵的母親,目光微微閃爍。他早知道沈屹根本不在乎世子之位,鐵了心隻要母親受懲罰。可是,母親遲遲不動,嚎哭不已。若是鬧出去,隻會讓自己與妹妹蒙羞,也叫父親對自己心有不滿。畢竟,除了沈屹,秦氏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兒,自己的世子之位也幷不是不能被人取代的。

思來想去,他隻能做出這麽一個賭注。他賭馮氏會爲了他的前程而自願去往西北。

他賭對了。

他心中有愧,一直以來,他自問光明磊落、坦坦蕩蕩,又有真才實學,進士及第乃是必然,何曾想到有一日要作出這樣的事情來?

當下心中默默決定,找幾個可靠的僕人,侍奉母親前往西北,好生照料。待過了幾年,再接回來就是。

過了兩日,馮氏就出發前往西北了,那處乃是流放犯人聚居之地。沈屹派了一個自衙門退役的衙役,跟著永寧侯府的車隊一起前往西北,還對永寧侯道:「既是罪人,便不可享受,我安排的人自會從旁監督,每月寫信回復。」

永寧侯聽了,幾乎七竅生煙,卻也無可奈何。

馮氏既然已經處置,小寒在京中無事,便決定返回江南。

盛和光離開京城已有月餘,不知爲何,近來監視沈屹的人手都基本上撤了回去。

小寒便親自登門,麵見兄長。

沈屹看到小寒前來,自是高興,站起身來,含笑看著她。孰料,小寒竟是幾步走上前來,一把抱住了兄長,笑道:「阿兄,我真是太高興了!」

沈屹被小寒的歡喜所感染,揉揉她的頭髮,看著她的笑顔,道:「阿兄沒見你失望吧?」

小寒點頭,道:「自從去年見到阿兄,我就盼望著你早日記起往事。」她頓了一頓,又道,「不過,那時候我早已做好了準備,就算阿兄您一輩子都不記得,也沒關係,你還是我的阿兄。」

沈屹看著小寒凝重的小臉,道:「若是我記不起來,你是不是就打算自己去收拾馮氏了?」

小寒笑笑:「我沒想到阿兄你出手那麽快,我都還來不及與您仔細說。」

沈屹有些心疼,道:「陳嬤嬤都與我說了。秦氏之事,你做得太冒險了。萬一神夢香被查出來,豈不糟糕?」

小寒道:「神夢香是查不出來的。無憑無據,誰也不知道這是誰做的。」

沈屹道:「幸虧馮氏方寸大亂,又被關了禁閉,沒抓住秦氏的把柄,否則,嚴刑逼供之下,隻怕秦氏和陳嬤嬤都頂不住。」說罷,又語重心長地道:「以後,不可以這麽激進了,懂麽?這些事情,就該交給我就是了。」

小寒看著自己的兄長,覺得他真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當下道:「阿兄,你可真好!」

沈屹道:「如今你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小寒很是開心,抱著沈屹的手臂又蹭了蹭,方道:「阿兄,京城事了,我想回江南了。如今,我辭別師父已過三年,有些思念她。」

沈屹點頭,道:「去吧。你喜歡在哪兒待著,就在哪兒。我安排可靠之人保護你。順便,帶上我的謝禮,感謝厲神醫。若非她救下你,又教了你一身醫術,如今我隻怕性命垂危了。」

兄妹倆話別完畢,小寒回到住處,便收拾行囊,準備南下。忙碌到夜深,東西早已收拾完畢,小寒卻了無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