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沉默了好半晌。半晌後,她問道:「厲姑娘,可還有什麽辦法?隻要能先緩解頭疼之症,其他的我再慢慢想辦法就死。」

小寒搖搖頭道:「夫人您這不是真的病,隻要你心裏想清楚了,你的頭疾就會好起來了。」

馮氏麵露失望之色,最終問道:「厲姑娘,你相信人世間有鬼神麽?」

小寒收拾藥箱的手頓了一下,問道:「信啊。我少年時曾經見過。我母親離世後的頭一個春節,她幾乎每個晚上的會回來,看看我們過得如何。」這當然是假的,信口胡說的東西。

馮氏聽了這一番話,眉頭緊蹙,道:「你不怕?」

小寒有些莫名其妙,道:「當然不怕,那是我母親,我想念她,她定然是感受到我的思念了,才入了我的夢來。」

馮氏心中又多了些惴惴不安。她的病症,自然是請太醫看過的,而且來過多位太醫,說法與小寒如出一轍,都說是心病,沒有其他原因。

可是,她的心病,又怎麽能對人說呢?

最近一段時日,她一直夢見沈氏,夢見墜崖的馬車。沈氏已經故去十四年,馬車墜崖也已經八年,早該忘記了才是,爲何卻又記得這般清晰。

夢裏,沈氏還是當年模樣,冷艶貌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你不過一介賤妾!既然你與他這般情深意重,那就祝你們白頭偕老!立刻給我滾出去!」

忽而,又夢到馬車墜崖。沈氏那連個自己從未謀麵的兒子女兒從懸崖之下的河底爬了起來,頭髮濕漉漉的,滿身是水,在她身後跟著,無論她怎麽跑,這兩人都嘴角噙笑跟著她。她筋疲力盡,實在跑不動了,坐在地上,那兩人就一前一後地跟著,水嘀嗒嘀嗒地滴落在她麵前的地上。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穩重的男子腳步聲,馮氏回頭一看,喜出望外,原來是永寧侯來了!

她嬌聲呼喚道:「郎君!郎君!救我!」

永寧侯走到她麵前,低頭看著她,疾言厲色道:「賤婦!你竟然害死了我的孩兒!原來你是這般蛇蠍心腸!從前往後,你我恩斷義絕!」

「啊!不要!餘郎!」馮氏淒厲地呼喊道。

許多個夜晚,她都被惡夢驚醒。初時,永寧侯還憐惜她,擁抱著她入懷。日子久了,永寧侯每日要早朝,夜裏若是驚醒,也是受不住,便搬到書房去住了。馮氏覺得永寧侯比從前冷淡了許多,越發覺得夢裏的事情要成真,心中越發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