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馮琳、餘香雲等人相鄰的,乃是京城武將武定侯甄家的幾位小姐。馮琳的唇角泛起微笑。真是天助我也。甄家的幾位小姐,極其看重身份,又慣來人雲亦雲,不慎思考,正好當槍使。
她拉著餘香雲,微微靠近了甄家小姐,幷對餘香雲道:「你看見後頭安平侯夫人旁邊坐著的女子沒有?我總覺得她有些眼熟,表妹可覺得麽?」聲音音量不高,剛好可以被甄氏小姐們聽到。
小寒貌美,又如此年輕,端坐在座位之上,雖則在後排,但是,愛美的女眷們早就留意到了,可偏偏,似乎無人認識。此刻聽到有人說認得此人,不由得竪起了耳朵,同時,好奇地看著厲小寒。
餘香雲微笑,帶了一絲鄙夷地道:「表姐不記得了?她是盛王府盛三爺的通房,聽說乃是揚州瘦馬出身。」
馮琳故作詫異:「既是通房,又是揚州瘦馬,爲何竟能出席今日宴會,還坐在了誥命夫人的位置上?」
餘香雲搖頭:「她恐怕是頭一次參加京城的宴會,不懂規矩,見到有位置,就坐下了吧。」
一旁的甄氏姐妹聽到了,詫異過後,就是惱怒。她們一貫自詡名門,最看重的就是倫常禮教。豈料,在公主的宴會廳上,竟有一個通房坐了位置,倒讓她們一衆金尊玉貴的小姐站著,簡直欺人太甚了!
當下,脾氣最是火爆的甄家三小姐就走了過去,到了小寒麵前,揚著下巴道:「這位置不是你能坐的!快起身!」
一旁坐著的誥命夫人正和小寒聊著養生之道,忽被人打斷,不由得有些詫異,停止了講話,也看著小寒。
小寒微微一怔,餘光就看到了餘香雲和馮琳二人正站在遠處,盯著她看,帶著幸災樂禍的神色。
小寒有些了然,微笑道:「這位小姐,凡事有理有據。你說我不能坐,卻是爲什麽?」
甄三小姐見她對自己的話全然不理,更加氣憤,道:「你自己心知肚明!你不過是個通房,卻坐在誥命夫人的位置上!快起來!」
小寒這才知道有這麽一個規矩。她笑了,問道:「敢問,這位小姐你是公主府的什麽人呢?你可知我爲何坐在此處?」
甄三小姐一時語結,答不上來。
小寒一笑,道:「三十六計有一計叫借刀殺人。有人說了閑話,故意叫別人聽見,一不小心,就做了刀子了。」
小寒本意是提醒甄三小姐注意。可是,甄三小姐正在惱恨中,聽了這話覺得小寒在嘲笑她,當即道:「那你是誰,又爲何坐在這裏?」
小寒道:「受公主殿下邀請,自然就坐在這裏。」
甄三小姐哂笑一聲:「你也真敢說!你一介揚州瘦馬,不過做人侍妾,公主殿下還會邀請你?白日做夢吧。」
一旁好些人都留心著此處的動靜。聽到甄三小姐這麽說,都不由得打量起小寒來。
還未等小寒回答,一側忽然響起軟媽媽畢恭畢敬的聲音:「小寒姑娘,公主殿下有請。」
甄三小姐見狀,就如同被扼住咽喉的鵪鶉,一張臉漲得通紅。她轉身氣呼呼地回到位置上,冷冷地看了一眼馮琳和餘香雲。
馮琳和餘香雲也沒有料到事情會如此發展,隻得眼睜睜看著厲小寒覲見含章公主。
含章公主端坐上方,受了小寒的禮,微笑道:「多謝你調製的浮香堂的安神香,叫本宮這段時日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一旁有年長的王妃夫人,短缺睡眠的,登時來了興趣,紛紛向小寒發問。
含章公主見衆人感興趣,便笑道:「厲姑娘,你製香技藝高超,又精通醫術,我私心裏可盼著你出來行醫製香,我必奉你爲座上賓。不過,若我真這麽同盛三爺說,他該跟本宮著急了!」
能得含章公主如此推崇,今日這麽多年輕女眷裏,小寒是獨一份。且無論製香,或是行醫,都是王妃夫人們關心的。當下人人對小寒尊重幾分,至少麵上禮節分毫不差。至於她是不是誥命夫人,是不是正房嫡妻,反而就沒那麽重要了。
甄三小姐氣得是渾身發抖,自己剛才被人誤導,差點就得罪了含章公主跟前受重視的人。當下低聲對餘香雲道:「什麽京城雙姝,我看你就是個蛇蠍美人!時刻要陷害別人!」
馮琳看著被誥命夫人簇擁的厲小寒,目光露出怨毒之色,不過轉瞬即逝,又恢復了一副歲月靜好的恬靜模樣。倒是餘香雲,聽了甄三小姐的話,心中怒火驟起,然而此刻又發泄不得,一張臉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