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已經好幾天不見的小瘦馬,盛和光一時也是心浮氣躁,接連下錯了兩步棋。馮琳眼看自己就要取勝,心中更是歡喜。盛三爺才華橫溢,在侯府書院裏,算學與圍棋,那是無人能敵的。若是自己贏了他,想必他也會對自己刮目相看,印象深刻。
果然,盛和光又看了她一眼。
馮琳對他報以微笑。
盛和光拈起一枚棋子,放下:「馮小姐,承讓了。」
馮琳一怔,看著棋局,盛和光居然一步棋,就完全扭轉了局麵。她隻覺得麵上火辣辣的,麵上那誌得意滿的笑容還僵著,來不及收回。
盛和光看著她來不及收回的笑容,心想也不過如此,又是一個急功近利的女子。
馮琳再露出一個笑容,道:「表哥一直說,三爺乃是圍棋高手,果真如此!小女子再討教一局,請三爺多多指教呀。」
馮琳這一番話,其實頗爲得體。既在盛和光麵前賣了表哥的好,又誇贊了盛和光,還表示了自己的謙虛,最好一句話說得還有些俏皮可愛。可是,盛和光聽在耳中,隻覺得不如小寒的話動聽。
於是,盛和光微笑著拒絕了馮琳的邀請:「今日有些累了,先到此吧。馮小姐若是要去見小寒,學製香,直接去找她就是。」
馮琳:……
什麽學製香,那是她表妹臨時編的藉口!她一句話都沒說!結果,表妹還在個五皇子下棋,談天說地。自己卻被這一句話打發了。
轉眼,桂花宴就到了。
宴會前一日,崔嬤嬤就給小寒送了衣服首飾過來。小寒想起那日同盛和光的爭執,又想起自家兄長的處境,心中煩悶,幷不想去。
可是,崔嬤嬤卻苦口婆心地道:「公主殿下親自邀請了你,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頓了一下,又低聲道,「三爺如今腿疾康復,隻要五殿下順利登基,他必能繼承盛王爺的爵位。到時候,是有四位側妃的。我……你著實是個好姑娘,我盼著你以後好些。」
崔嬤嬤如今是真的喜歡小寒,總覺得這般旺夫又能幹的姑娘,值得更好。
小寒抵不住崔嬤嬤的熱情,一早起來就任由阿樓幫她打扮。阿亭是高挑健美的女子,對穿衣打扮之事,幾乎一竅不通。阿樓卻剛好相反,嬌小玲瓏,妝容精緻。平時沒有施展空間,今日得了崔嬤嬤的命令,說讓她務必叫小寒姑娘高貴美麗,又不至於炫耀張揚。
待打扮好了,小寒看著鏡中的麗妝美人,都有些怔忡。無論前世或是今生,她都甚少花時間去打扮自己,一貫是素雅簡潔的衣裙。鏡中的自己,梳著高高的髮髻,簪了宮花,插了步搖,額間點了桃花印,一身藕色月華長裙搭配桃紅披帛,光華如月,裙裾如水,將她的娉婷身材顯露無疑,既高貴端莊,又明艶動人。
小寒在阿亭和阿樓的簇擁之下,走了出來。
盛和光正在廊下等她。他有些不耐煩了,整整十餘天,小瘦馬的脾氣是真的大,竟然真的不來見他。今日,還讓他等她。真是豈有此理!
聽到腳步聲,他轉回頭,帶了幾分不快,道:「怎的那麽久……」
話沒說完,就頓住了。他看著她,打量了好一會。
「三爺。」小寒喊了一聲,也沒有行禮。
盛和光心裏的不耐煩,以及方才準備好的訓人的話,忽而就沒有了。
原來,小瘦馬是在打扮,才來遲了。從來沒見她打扮得這麽漂亮,都說,女爲悅己者容。盛和光想著,唇角不由得勾了勾。
「走吧。」盛和光點頭。
兩人上了車,各自坐在一頭,沉默著無人說話。盛和光餘光看著厲小寒,隻見她坐得筆挺,低頭看著車簾上的穗子,半句話也沒說。
盛和光看著她倔強的樣子,不由得冷笑一聲,道:「車簾有什麽好看的?盯著它看了多久了!」
厲小寒反問道:「我若是不看車簾,那三爺您說我該看什麽?」
盛和光一怔,竟是回答不上來。他心裏盼望的是,小寒眼中隻看他,隻與他聯絡,就乖乖地待在他的身邊,不離開他的院落每日等候著他的回來。他被這個突然浮現的想法嚇了一跳。
看著低眉順目的小寒,盛和光隻覺得心浮氣躁。
何時,他對小瘦馬的境遇這麽關注了?
盛和光也沉默了下來。車裏一片安靜。
到了含章公主府外,那裏早已是等滿了馬車。前來赴宴的人多,於是,從入府先後的順序,也能看出許多門道來。
永寧侯夫人馮氏與女兒以及侄女一起坐在一輛馬車上,看著盛和光的車駕根本都不用排隊,就先進去了公主府。
餘香雲心裏有些發酸,對馮氏道:「母親,等我位居中宮,就不用這般等待了。」
馮琳卻是緊緊盯著盛和光的馬車,雙眼發出怨毒的光芒。就在馬車車簾掀起的時候,她看到了盛裝的厲小寒。
這個揚州瘦馬,不過是攀上了三爺,就這般囂張!宴會之上,必要叫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