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嬤嬤連連磕頭,這才下去了。

她心裏有些沮喪。從前盛和光一概不管這些事情,悉數由她打理。這一回也是看他對小寒頗爲在意,她才會換了衣裳的顔色。誰知,竟爲此遭到了這麽多年來最嚴厲的斥責。

崔嬤嬤現在也糊塗了。不知道盛和光對小寒,究竟是什麽意思。隻得暫且按兵不動。

小寒就在盛和光旁邊的耳房住了下來。

第二日,阿旋推了盛和光入溫泉殿,秦郎中和小寒準備在這裏給他紮針,泡溫泉,解毒。

溫泉水早已由僕役舀進藥桶之中,湯藥倒了進去,冒著騰騰熱氣。

盛和光脫了褲子和上衣,露出白晰而又單薄的胸膛來。小寒掃了一眼,果然都是骨頭。

「三爺,施針會有點疼。您忍著點。」小寒給他紮針,一邊說道。今日要在上身的幾處大穴紮針,將毒逼出來。

小瘦馬十分乖覺,今天穿了一身藏藍色的衣衫。氤氳水汽裏,眉眼柔順又嫵媚。

「快點下針吧。」他闔上雙眼,淡淡說道。

那長長的金針刺下去,他不由得咬緊了牙關。持續的疼痛,從五髒六腑襲來,從骨頭深處襲來,他的呼吸粗重而紊亂,額頭冒出了涔涔的冷汗,雙手不由得緊緊抓住了桶沿。

「三爺,這次要拔除沉入骨髓的毒性。你忍著點。」小寒柔聲道。

秦郎中在一旁隻是爲掩人耳目,幫忙扶住盛和光而已。他越看小寒的手法,越是心驚。這絕對不可能是普通的丫鬟,也不知有怎樣的機緣,得了一身絕學,卻非要在三爺身邊做丫鬟。

盛和光感覺不知是汗水還是霧氣,從自己的額頭滑落,滑過眼睛,滴落在胸膛之上。

少女終於停了紮針,微微呼了一口氣,抹了抹額頭,走了出去。

他想喊住她,叫她停下來,可是,卻發不出聲音來。

那些針就紮在他的耳後,他的胸口,他的腹部,他每一個致命的地方。

在他痛得意識快要模糊的時候,少女終於進來了,她極快地收了針,盛和光暈了過去。

待他醒來,天色已暗。秦郎中坐在一旁,忙遞水給他,看他喝了水,又把了脈,笑道:「三爺的脈象果然越發健壯了!若是能將毒性全部清除,走路乃是指日可待!可惜老夫學藝不精,竟是不知三爺乃是中毒。」

盛和光收了手,垂下眼簾,道:「確實是在變好麽?」

「是的。」頓了一下,秦郎中聽出盛和光語氣之中的疑惑,他就將自己這幾日來的推斷也說了出來,「三爺,小寒姑娘的身份恐怕不簡單。若說從前的按摩手法,藥香,都是尋常。可是,她針灸解毒,非神醫不能做。就不知她接近三爺,所爲何事。」

盛和光聞言,不疾不緩道:「待她哪日露出狐狸尾巴,自然就知道了。」

若是她敢別有所圖,他決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