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寒跟著盛和光,腦中卻琢磨著究竟發生了何事。但見盛和光蒼白的臉上帶著淺笑,光風霽月,便如同前世的盛和光。

可是,小寒現在知道,這隻是表麵。

看盛王爺和盛王妃的神色,今日必定是他們沒落得好處。

待入了滄海院,盛和光麵上的和煦神色消失殆盡了,隻陰陰地打量了小寒一眼,道:「你安分點,我滄海院就當多養一個人。若是你敢多說什麽……」

他沒有再說下去,轉身叫阿旋入主屋去了。

崔嬤嬤拍拍她的肩膀,道:「三爺不喜人親近,總得慢慢熟悉了,才好說話。你今日幫三爺緩和了腿腳的疼痛,他都記在心裏呢。」

到了晚間用飯時,小寒就從季嫂子處知道了今日右偏廳發生的事情。

盡管當時院子守住了,可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何況還有好些人等著看盛庭光出事。

盛庭光假借酒醉調戲庶母之事,傳得沸沸揚揚。盛王爺一怒之下,打了盛庭光二十軍棍,禁足三個月。同時,盛王爺遷怒於盛王妃馬氏,斥責她治家無方,命側妃陶氏從旁協理。

將計就計,一石三鳥。小寒暗嘆,難怪盛和光前世裏繼承爵位,成了盛王爺。

盛王爺對待盛和光冷漠,毫不顧及兒子的身體感受,那就擾亂他的壽宴,給他個難堪。盛庭光覬覦滄海院之人,不把盛和光放在眼裏,那就讓他失了盛王爺的歡心。盛王妃馬氏存心挑起兄弟內訌,想要盛和光蒙羞,那就讓她被斥責,讓她眼睜睜看著新來的妾侍如何得到盛王爺的寵愛。

算無遺策,盛王府一衆人等都被他玩弄於股掌。偏生無人會懷疑他。畢竟,一個抱著病體,孱弱下跪,孝順父王的少爺,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小寒沒來由地有些害怕。

盛和光的表麵與內裏,區別甚大。

盛和光完全不避忌自己,必然是早做了萬全準備。想來她入府以後,與盛王妃、盛庭光的往來,他也一清二楚。否則,若是自己當真和盛王妃有交易、與盛庭光有首尾,以盛和光的性情,她今日必定不得善終。

小寒在床上打了兩個滾,不再去想盛和光的心機和手段。橫竪,她隻是來報他前世救命之恩。待他解了毒,腿傷好了,她也就可以走了。

旁的人和事,與她無關,她自然也不會沾染半分。

壽宴過後,入秋時節來了。盛和光也沒有召喚小寒,對她依舊置之不理。

崔嬤嬤知道,三爺必定還在調查小寒的身世,卻不便對小寒明說,隻對小寒越發和顔悅色。

小寒既得了閑暇,便時常去廚房幫忙。小廚房她進不去,外頭廚房的事情卻可以幫著季嫂子做。

一來二去,她就時常跟安大娘和季嫂子說以前在揚州學習到的各種菜譜。安大娘和季嫂子跟著菜譜做了幾次,人人贊好。安大娘和季嫂子對小寒也越發親近。

盛和光每日聽影衛們的回稟,關於小寒的行蹤點滴。

「小寒姑娘教季嫂子做了五道菜,今天中午休息的兄弟們都吃到了,據說味道很好,還想再吃。」影一回稟,盛和光疑心聽到他在咽口水。

「小寒姑娘今天教安大娘做了三道菜,我嚐到了,味道確實不錯。」影二回稟。

「季嫂子今日頭疼,小寒姑娘給她焚香按*摩,季嫂子好多了,說以後要當小寒姑娘是自家妹子。」影三回稟。

「安大娘的女兒肚子疼,小寒姑娘去焚香按*摩,也好了。安大娘很是感激。」影四回稟。

盛和光聽得多了,心中冷笑,這揚州瘦馬看樣子是要步步爲營,叫滄海院裏人人對她寬容三分,放鬆警惕。他若是不揪出她的真麵目來就不是盛和光了!

就在此時,前去江南查小寒過往的影五回來了。

「怎麽樣?可有查出不對勁之處?」盛和光問。

影五搖頭:「未曾查到。此前揚州收養她的鴇母已經去世,奴僕早已遣散,許多事情無法查證。西安的牙婆子說的,與小寒姑娘說的,幷無出入。」

「去世了?那人什麽來頭?確實下葬了?」盛和光長指敲著輪椅扶手,問道。

「已經去世了一年,隻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鴇母,在揚州名氣也不算大,中規中矩,幷無什麽出彩之處。」影五回答。

盛和光陷入了沉思。

他不由得想起那日壽宴之上按揉在他雙腿的那雙有力卻又柔軟的手,讓他無比舒服。

還有那小院裏,沁人心脾的清香藥香。

他望向窗外,秋月皎潔,月華如水,灑落一片清輝。

第二日,一大早,崔五來尋小寒。他要去鄉下莊子裏把那邊的花木搬回來。原是滄海院的花圃太小,崔五便在莊子上種下了,每旬過去護理一次。這一回要選著適合秋季時令的花回來,就把小寒一起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