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罪了元曜,還罵元曜惡心。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往後的日子,怕是真沒有好果子吃了,隻希望禍不及雪族,元曜能放他母族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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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後,元曜整整三個月沒有露麵。
天氣漸冷,雪嶠腳腕整日被鎖鏈拷著,就像在腳腕上綁了一塊冷硬的冰塊,用體溫怎麽也暖不熱,總是冰涼的。
雪嶠懷疑元曜已經忘了他的存在,不記得自己從宮裏擄了個人出來。
他本來膚色就白,又近三個月沒見陽光,一身皮肉如荔枝一般,血管清晰可見。
送飯的婢女阿洛眼見雪嶠臉色一天比一天差,出現明顯的病態,心裏擔憂,可又不知道該不該將此事報給主子。
那日主子從這裏走後,就自請去了邊疆平定高林,臨走時看著生了很大的氣,但交代了一句讓他們好生看顧雪公子,除了不能放雪公子走,其他什麽都依他。
阿洛將信送去攝政王府,當夜,攝政王府的大太監便帶著四個太醫浩浩蕩蕩的趕到京郊這處竹林府邸中。
雪嶠卻手背朝外擺擺手,“我沒事,讓他們回去。”
阿洛與雪嶠相處了三個月,早就將雪嶠也看成自己主子了,擔憂的上前勸阻:“雪公子,您這半月都吃不下什麽東西,身上都消瘦了,讓太醫瞧瞧,許就好了呢。”
雪嶠躺到床上,麵對牆壁閉上眼睛,“行了,我倦了,關上門出去吧。”
“王爺若是看到您這幅模樣,會心疼的。”
“他石頭心腸,可沒那麽容易疼。”
雪嶠閉上眼睛,也不知元曜給府裏的下人灌了什麽迷魂湯,這些人總覺得他是元曜的摯愛,他們也不想想,若元曜真喜歡他,為什麽會用這栓犯人的鏈子將他鎖住,又為什麽會三個月都不來看他一次,有誰是這麽喜歡人的。
元曜這人就是純粹覺得自己長得不錯,想養來做小寵。
雪嶠雖沒喜歡過什麽人,但他知道,自己若看上了誰,那定然是把對方當心尖尖寵著,冷了熱了都嗬護著,才不會這麽冷落,這麽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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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你們看顧好他,你們就是這樣看顧的?我讓你們萬事以他為先,那鏈子,為什麽沒給他拆了,為什麽鎖了三個月!”
攝政王回京後,沒來得及去宮裏的慶功宴,直接趕來京郊府邸,對著這裏的下人一通訓斥。
成群的下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王爺,雪公子沒提出要拆掉鎖鏈,我們...我們也不敢擅作主張。”
“王爺,雪公子醒了。”大太監適時地出來打圓場,將元曜迎到了雪嶠房中。
上回見麵,少年還是一副養尊處優的貴人模樣,生龍活虎。可今日,少年皮膚蒼白,下巴消瘦,整個人病懨懨的,仿佛風一吹就散架了,最讓人在意的是他腳腕上沉重的鎖鏈,鎖鏈毫不留情地禁錮著少年纖瘦的腳腕,白嫩的腳麵上已經被鎖鏈環壓出了一道深紅色的痕跡,如同被鞭子抽打過一般。
雪嶠看到元曜進來,平淡的眼神猝然有了一絲波動,明顯的不安在眸中蔓延開來。
他身體後傾,手臂不自覺放在了身前,那是一個自保的動作。
元曜靠近他的腳步一頓。
雪嶠在害怕。
元曜無聲的歎了口氣,脫掉身上沾血的盔甲,穿著內杉坐到雪嶠床上,“為什麽不讓下人把這破鏈子拆了。”
雪嶠垂著眸子,沒有抬眼,隻輕輕搖了搖頭。
“怎麽了?”元曜湊過去看雪嶠的臉,“生我氣了。”
雪嶠將頭壓的更低:“不敢......”
“怎麽也不出去曬曬太陽?這臉都白成什麽樣了。”
男人粗糲的手指在少年臉頰輕蹭一下,帶著濃重的曖昧,雪嶠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猛地側頭躲開元曜的手指。
“王爺。”雪嶠抬起頭,直愣愣的看著元曜,神色複雜,“為什麽...你是這幅樣子......?”
明明就是你把我關在這裏的,卻問我為什麽不讓下人拆開鎖鏈,問我為什麽不曬太陽。
不覺得這很滑稽嗎?
雪嶠沒敢說這些話,但他的表情太鮮明,元曜毫不費力的看懂了。
“我以為......”以為雪嶠這種嬌縱受不了苦的性子,定然第二日就會吵吵著讓人將鎖鏈摘了。
沒想到他沒有。
元曜想解釋,但自尊作祟,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休息吧,我讓下人把鏈子給你解開,我進趟宮,明日來接你回府。”
雪嶠重新垂下眸,蹙緊眉心,“王爺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