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元曜沒去看皇帝是什麽反應。
利落的揮刀——
*
一夜之間,江山易主。
元曜將胞弟越皓送上皇位,自己則渾渾噩噩地在早已成為廢墟的長樂殿坐了兩天。
前段時日的不歡而散竟是他與雪嶠的最後一麵,他悔、恨、無可奈何,他翻遍了整座皇宮,竟找不到分毫雪嶠的蹤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宮裏許多燒焦的屍體,難道要他認那些人為雪嶠嗎?
“兄長,您兩日未進食了,多少用點膳好不好?”新皇越皓屈膝端著碗盛滿肉粥的碗,輕遞到元曜唇邊,“斯人已逝,兄長還要緬懷多久,朕聽聞他不過是先帝的一個寵妃,值得兄長這麽在意嗎?”
元曜奪過碗重重摔在地上,拽住新皇的領口,“你再說一遍!”
“...兄長,天下之大,漂亮男人多的是,你是攝政王,不能因為一個男人就如此頹廢。”
“滾。”
“兄長......”
元曜點頭:“成,你翅膀硬了,我滾。”
元曜攥著玉簪,一步一步朝著宮門的方向走,越皓站在原地,麵露擔憂。
本來這皇位該是兄長坐,畢竟祖父在位時就將兄長封為了皇太孫,但兄長對皇位沒興趣,族人就將皇位推給了他,他明白自己並非治國理政的料子,好在兄長答應他,可以先以攝政王之位替他執掌十年朝綱。
回到府裏,元曜哪都沒去,沒有沐浴,沒有用膳,徑直推開了臥房的門。
兩夜未睡,他是真的累了。
臥房中,常年掛起來的床帳破天荒被放下來,元曜注意力下降,沒發現這一點,木然著一張臉脫下身上的衣服,掀開床帳躺到了床榻上。
粗壯的手臂觸碰到溫熱的軀體,元曜縮了一下胳膊,猛地睜開眼。
漂亮的少年側著身子酣睡,眼下有明顯的烏青。
元曜不可置信,小心翼翼地伸手觸碰,指腹戳到少年消瘦的臉頰上,立刻觸電般收回手,用力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他擰的這一下絲毫不留餘地,大腿一陣酸痛,像在陰冷黑暗中走了許久的人,乍一被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心情驟然晴朗。
元曜用力將雪嶠抱進懷裏,不是夢,真的不是夢。
那日,雪嶠從宮裏出來後,翻牆躲進了元曜府裏,在元曜床上熬了整整兩宿,不敢睡,一睡就想到被自己殺掉的那兩個士兵,等好不容易被生理本能催促著睡著了,又被人給抱醒了。
雪嶠睜開幹澀的雙眼,朦朧的看清了元曜的臉,元曜胡茬長出來了,沒有刮,看著有些頹廢,可眼睛卻非常亮。
雪嶠一見元曜,一腔委屈瞬間都湧了上來,“你怎麽才回來啊,我一直在等你......”
“我...有點事耽擱了。”元曜輕拍著雪嶠的背,驀地注意到雪嶠身上沾滿了血滴,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立刻緊張起來,“你受傷了?讓我看看。”
元曜作勢要扒雪嶠的衣裳。
雪嶠搖搖頭,眼眶濕潤,可憐兮兮的將頭埋進元曜臂彎裏,“不是我的血,你說...你說他們會不會來找我......”
“誰?”
“我在宮裏殺了兩個人,他們......我......”雪嶠磕磕絆絆的將那日在金鑾殿發生的事與元曜講了,本來情緒還算穩定,越說越激動,就差抱頭痛哭說自己害怕鬼了。
“不過有個大哥將我送出宮,叫郭盔,若不是他,我可能就見不到你了。”雪嶠哽咽著說。
元曜點點頭,將這名字記下了。
失而復得,虛驚一場,確是人間一大妙事。
元曜摟著雪嶠躺下,柔聲說:“不要怕,以後我能護你了,明裏暗裏,都能了。”
“陛下沒了?”
“新帝已經登基。”
雪嶠嗯了一聲,在元曜懷裏閉上眼睛,“若我被人淩辱,你會做出跟陛下一樣的選擇嗎。”
“你不該問我的選擇,你該記住,不管什麽時候你的命都比你的清白重要。”
雪嶠:“教我練武吧,我努力把清白跟命都保住。”
元曜揉揉他的腦袋:“那你不要嫌苦。”
“你怎麽老是小瞧我。”
“我有嗎?”
“嗯!”
“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