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嶠在原地站了半晌,沒等來陳小,便尋著來時的路往回走,他今日隻吃了一口包子,又跑了這麽遠的路,此刻是饑腸轆轆,又渴又餓。
從宮裏帶出來的錢全被那幾個難民給搶了,身無分文,想買個包子都難。
走著走著,頭頂忽然一涼,雪嶠伸手摸上去,手背立刻被密集的雨點淋濕。
小姑娘驚訝的昂起臉,看到緊密落下的雨滴後,笑著撲進母親懷裏,“阿娘,下雨了。”
久旱逢甘露,難民仰著頭,用嘴巴去接雨水,雨水洗去臉上的髒汙,洗去一身悶熱。
這場雨來的太晚,地裏的莊稼都旱死了,若國庫充裕,還可放糧來解百姓燃眉之急,隻是大徽國庫都被陛下用來建造皇陵了,根本沒有多餘的銀兩來接濟百姓。
到了冬日,怕是會死更多人。
百姓靠天吃飯,若天靠不住,就靠皇帝,若皇帝也靠不住,那就換個皇帝。
雪嶠抿了抿被雨水打濕的唇,渴欲消解幾分,他走到廊下躲雨,隨意用衣擺擦拭了幾下臉頰,衣擺上瞬間染上黑乎乎的顏色。
雪嶠一陣無語,在宮裏怎麽洗都洗不掉,這會兒倒是用雨水一衝就洗掉了,怎麽還看水下菜碟啊。
臉上的黑粉被擦掉後,潔淨白皙的皮膚吹彈可破,白的恍眼,在一眾難民中十分顯目,不一會兒就吸引了幾個男人的目光。
有人上前搭訕,“小兄弟,何方人士啊?”
雪嶠見這人眼神渾濁,說話時直往他衣領裏瞧,心中瞬間湧起一股不快,“關你屁事。”
那人也不生氣,笑眯眯的湊近幾寸,“小美人性子還挺烈,不要害羞嘛。”
雪嶠看著他,認真道:“若你去守衛邊疆,或許高林人不會頻頻來犯。”
“我娘也常這麽說,是不是因為我特別的高大威猛?”
雪嶠搖頭微笑:“因為你臉皮比城牆還厚。”
“......去你媽的。”男人抬手就要往雪嶠臉上招呼,雪嶠利落的閃身躲開,一腳將男人踢出了廊下。
好歹也學過武,難道還能打不過一個吃不飽的酒囊飯袋嗎?雪嶠在心裏為自己鼓掌,覺得自己方才特帥。
男人從地上爬起來,在雨中衝著雪嶠吼:“不過就是秦樓楚館裏在男人身下討生活的玩意兒,仗著自己有幾分顏色,還真以為自己是盤菜了!”
“被拒絕就要詆毀,你這種人真是有意思。”雪嶠懶得和他多糾纏,轉身想走。
那男人卻再次湊近,伸手攔住他去路,“踢了我就想跑,天底下哪有這麽好的事。”
男人看向旁邊看熱鬧的幾個人,“愣著幹嘛,快過來啊,還想不想賺錢了?”
三四個高壯的男人動了動筋骨,嬉笑著堵住出口,將雪嶠擋在廊中。
雪嶠後退一步,眼神在幾人臉上掃過,手指緊張的攥起來,握成拳,“你們想幹什麽。”
領頭的男人呲牙笑著:“把你賣到南風館,應該能值不少錢吧?”
京中這些到底是難民還是刁民,光天化日又是搶錢又是販賣人口,還有沒有王法了。
“賣到南風館?你可知我乃皇......”話沒說完,雪嶠隻覺後頸一疼,眼前景物倒轉,接著就沒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