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研一本來有一肚子的話,例如「這些年您去哪裏了」、「《思想犯》被禁止的時候怎麽聯係不上您」、「參與進這次的活動真的隻是覺得有意思嗎」……

而在看見入野一未淺笑著向他揮手後,那些話全部都被研一從腦海中刪除了,求而代之的是一句——

“您在寫橫濱。”

入野一未很爽快地點頭:“因為我擅長的就是原地取材嘛。”

“在現在這個時機,您這樣的做法是很容易被誤傷的。您完全不考慮策劃這起活動的本意嗎?鬆本老師隱約有了站隊的傾向,我不清楚您是否知道這件事。”

非常理智的發言,完全貼合禪院研一的性格,指中包含的善意是肉眼可見的。

可一未露出了某種複雜的表情:“研一君似乎不太想我參與進來啊。就算是為了鬆本老師,你也不該拒絕才對?”

——你小子怎麽還在背地拆鬆本清張的台的?

禪院研一凝神片刻,眼鏡下滿是嚴肅:“我必須向您坦誠,我是絕對站在鬆本老師那邊的。這意味著,如果鬆本老師要利用您來完成他的目的,我隻會在之中推波助瀾——”

“許久未見的開篇聊這些話題可不是什麽好主意。”青年笑著將手底下的飲品單推了過去,“而且我以為你早就清楚我的作風了呀,研一君。”

作風?

禪院研一回憶起為數不多的那些對話,似乎沒什麽可參考的。

想來也是,他對入野一未的認知,更多是建立在他的文字中。拋開那些公式化的寫作技巧,一個人真誠的文字大概率能說明筆者的性格。

陰險卑鄙的家夥就算歌頌大義,字裏行間也隻會充斥著懸浮於心靈之上的違和。

敞亮幹淨的人就算寫著雞毛蒜皮,也能聽見被存放在字眼中的聲音。

入野一未的危險性早就被各方麵實了,他的書籍被禁止就是最好的證據。

可那真的是那些人口中的「禍患」嗎?不見得吧。

他記得那位想要出版友人日記的先生曾經說過:如果隱沒的思想無法表達,那至少要留下他存在過的證明。

研一想,或許那就是入野一未的作風了。一未叫來了服務生,提醒禪院研一還是點些東西,現在橫濱的生意也不好做,尤其是地理位置「不佳」的這所咖啡店更是如此。

研一要了一杯和一未一樣的咖啡,本想著等服務生離開後繼續和這個謎一樣的作者對話,而那名紅發的服務生捏著飲品單,看著入野一未欲言又止。

半晌後,她遲疑著開口:“您是……入野老師吧。”

一未眨眼:“是哦。”

“您之前……和偵探社的江戶川亂步,有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