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朝彥大腦一片空白,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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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到了久違的煩悶。
曾經有友人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死去,是風帶來了他們的死訊,我無心幹涉,也無力參與。
晴明不一樣,他沒有對與陰陽道的極致追求,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圓滿。他能做到,所以做了,要讓他交付性命隻為了自己的道,那是不可能的。
安倍晴明不是那樣的家夥。
對友人的散漫是好事,對友人非自願的生死散漫,則是不需要我去考慮的問題。
所以我才格外不能忍受自己的置身度外。
在黃泉,我難得開始思考和晴明的關係。
毫無疑問,多年相處的我們算得上親密,這股親密裏不摻雜任何算得上消耗的情緒。
不存在能展現關係的表象,和他相處的所有細碎隻是趁時間不注意,趁虛而入,最後化為了熟稔,成為了我們能在月下暢飲的依憑。
仁慈的神明知道我在這個世界所處的位置,所以好心向我撥開迷霧。
「你的道路其實隻有那麽一條,這條路上沒有誰能和你並肩而行。你能看清,你也該看清。」
我一直在黃泉比良阪等待,那塊用來堵住伊邪那美重返人間的巨石,也堵住了我的歸途。
黃泉醜女和我作伴,偶爾我也會去到伊邪那美的大殿之上,看她不厭其煩地詢問「萬」,一見鍾情是為何?
「萬」答不上來,她做不到我的兄弟那樣,曾經乖戾的人類在神明麵前淪為徹頭徹尾的弱者。弱者隻會思考如何擺脫困境,而無暇再為任性買單。
伊邪那美指著我:「曾經有一人對他一見鍾情,他叫禪院荒彌,我問過他同樣的問題。」
「他如何作答?」
「萬」想找到能讓黃泉女神高抬貴手的方法,哪怕隻是依葫蘆畫瓢。
「他說,『為何要告知於你』。」伊邪那美說著讓萬瞠目結舌的話,「『我的心意已經傳達,這你有何幹係?』他是這樣說的。」
我失笑,這的確是荒彌的做派。
這也算是一種答案,所以伊邪那美並未懲罰禪院荒彌,即便當時在一旁的五條知一直煽風點火,想要這個死板的家夥吃點苦頭。
他們兩個都被送去轉世了,給不出答案的「萬」還在這裏。
我也還在這裏。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一天,我在黃泉比良阪等來了不想見到的人。
命運的傾覆其實沒有任何重量,我本以為會有更強烈的情緒起伏,可是沒有。
在看見他的時候,我心頭隻有塵埃落定的悵然若失,好像他出現在這裏,本身就是伊邪那美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