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繼續。”

“我以前是個喜歡逃避的家夥。”薄朝彥輕輕歎了口氣,“有人評價過我:不想被改變,很容易放棄,但又舍棄不了擺在眼前的慘劇,不想承擔他人的期待,所以覺得麻煩。”

安倍晴明忍不住看他:“聽起來完全不像你。”

“那就是走出黃泉前的我,聽起來很糟糕吧?”

晴明低聲說:“聽起來很孤”

薄朝彥將桌上的石頭拿到手裏,手指摩挲著那道裂開的縫隙。

他一直貼身帶著這塊石頭,石頭不會說話,可每次觸及的時候,耳邊都會隱隱有聒噪的聲音,模模糊糊的,仔細聽的話,就隻能聽到颯爽的笑聲。

或許是來自黃泉的聲音吧,朝彥並不去探究根源,或許是他的錯覺,這些都無所謂。

他問晴明:“你沒有感到孤獨的時候嗎?”

晴明想了想,原本是他提出的詞彙,此刻卻變得難以理解了起來。

陰陽師稍微向前靠了靠,離對麵的人更近了一些,他向狂言家提出由心地詢問:“什麽是孤獨?”

狂言家答:“是再見玄象時再也沒有能推卸責任的對象,是沒有影子味道的酒,是找不到能折騰的小孩。”

安倍晴明領悟著,概念被具體之後成為了不再懵懂混沌的感受。在這種情況下,他腦海中出現的麵容在不斷交迭,最後和眼前的人完全重合了。

“可你還坐在這裏,你偏偏坐在這裏。”晴明無可奈何說,“或許等你離開,我才能理解什麽是孤獨吧。”

“如果我要離開,我會告訴你的。”朝彥說,“我會提前很久就告訴你,不管你是否佔卜到了什麽,我會很鄭重地親口向你道別。”

晴明失笑出聲:“我知道了,你在埋怨他們兩個。”

“有他們兩個讓我抱怨就足夠了,我可不想再抱怨源博雅了。”

“我明白了。”晴明不得不承認,“你現在越來越像「人」了,朝彥,這一點讓我有些始料未及。”

薄朝彥卻用奇怪的眼神注視著晴明,直到晴明也無法再維持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你可沒有這樣說的資格啊,晴明。”薄朝彥說。

***

源氏得到了狂言家的「祝福」。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平安京,幾乎每個知情者都在嘀咕著源博雅到底是哪裏打動了薄朝彥。

從以前就是了,薄朝彥會毫不避諱告訴源博雅很多事,原本是不怎麽喜歡出門的性格嗎,但居然也願意和他一起去解決那些無聊的瑣事。

現在居然還給他送去了「祝福」!!!

這股好奇心不止發生在坊間,平日在皇宮當值的時候,源博雅能很清楚地感覺到放在自己身上探究的視線,甚至連村上天皇也說了「你和薄朝彥關係很好啊」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