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是。”

“這個時候倒是反駁一下啦……”

“有什麽好反駁的,你的自我認知相當到位啊,「江戶川亂步」就是這麽重要的存在!”

鬆本清張拿他沒辦法,又覺得這樣的對話發生在發生在成年人之間也太滑稽了一點。

亂步屬於「成年人的自覺」隻會在某些事故發生之後才能初見端倪,在平時是完全不存在的,說他是個未成年小鬼頭也完全沒差。

不過清張也沒有能這樣評價亂步的立場,因為他自己也差不多是這種糟糕的性格。

所以才會和大多數人都處不來,除了工作需要長期保持聯係的人之外,會在半夜拿著鑰匙摸上門的也隻有一個江戶川亂步而已。

“鬆本清張。”江戶川亂步喊他。

清張側過頭,和亂步對視著。

對方的黑發還是亂糟糟的,陷進柔軟的枕頭上。

鬆本清張一直覺得江戶川亂步身上存在著某種和世界隔離的自由,平時懶懶的,想起來了活動四肢,在看見感興趣的事情時候才會露出和世界相連的眼神。

就像現在這樣。

一向直白到尖銳的眼神近在咫尺,因為太清晰,清張甚至覺得自己在裏麵找到了被洞穿的自己。

清張不能肯定那個亂步注視的到底是誰。是眾人口中那個天才小說家,還是一言不合就擼袖子跑路,美名其曰取材的平庸之輩。

可不管鬆本清張是個怎樣的人,那雙眼睛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存在著,化為這個夜晚隱匿在暗處的綠色水晶。

長久的沉默中,視線都模糊成了綠色,越是想要睜大雙眼看個清楚,心底那些被擠壓的小情緒就越發蓬鬆。

清張聽著自己的心跳,仿佛沒入名為無措的洋流,睡眠不足帶來的後果就是渾身輕飄飄,他好像有些發冷,又覺得自己現在如果搶來被子,明晃晃就是在示弱。

「我不應該在他身上尋求認同的,這實在是最糟糕不過的對象了。」

鬆本清張這樣想著。“沒有鬆本清張的世界不會變得更有意思的。”亂步說。

掌心突然暖和,清張後知後覺的發現,不知什麽時候,亂步把自己的手穿過被子覆了上來。

二十六歲的娃娃臉偵探掌心沒有任何勞作的痕跡,和自己因為提筆而生出薄繭的手掌完全不一樣。

從成年後就再也不自我懷疑這一點也一樣。「永遠自信的江戶川亂步」、「不想承認自己在自我懷疑的鬆本清張」……他們其實是完全相反的那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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